
我是镇北侯府仅存的独苗。
当年,父兄皆在漠北那残酷的战场中牺牲了。
母亲承受不住这沉重的打击,最终选择了自我了断。
那时的我,孤苦伶仃,小小年纪就没了依靠。
太后瞧着我可怜,便把我接到了宫中。
还为我和太子定下了婚约。
太子挺好的,他允许我和男子一样学习认字。
每天呀,他都会认真地教导我。
他盼着我能成为一个称职的皇孙媳妇。
记得太后老是拉着我的手,念叨着:“绾绾啊。”
我乖乖地看着她,她接着说:“你得喜欢阿澈。”
然后拍了拍我的手,又道:“要尊敬他。”
最后紧紧握着我的手,语重心长地讲:“还要爱护他,懂吗?”
小时候的我,每次都会认真地点点头。
毕竟在这偌大的皇宫里,太后是我唯一的靠山了。
可那萧澈,打小就和我不对盘。
我一直听从太后的吩咐,小心翼翼地接近他。
我每次见到他,都会轻声问:“太子殿下,今日可好?”
可他总是冷冷地瞥我一眼,不发一言。
我想着是不是自己礼数不够周到,于是更加谨小慎微。
有一次,我精心准备了自己做的点心,说:“太子殿下,这是我亲手做的。”
他却看都不看一眼,直接拂袖而去。
我实在想不明白,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。
他待我就像对待仇人似的。
比如有一次,我独自在莲花池边悠然地看花。
那粉色的莲花在碧绿的荷叶间亭亭玉立,我正看得入神。
冷不丁地,他从我的背后猛地一推,我整个人就掉进了水里。
我在水里拼命地扑腾着,喝了好几口水,狼狈极了。
我抬头一看,他站在池边,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,好像看到我这样他很开心。
还有一回,我满心欢喜地穿上了新衣服。
那衣服是淡蓝色的,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纹,我觉得自己美极了。
可他呢,竟然指使小太监往我身上扔泥巴。
泥巴溅到我的新衣服上,脏兮兮的,我心疼极了,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。
他看到我流泪,笑得格外灿烂,那笑声就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。
另外,我辛苦写的作业也总是遭殃。
我每天都认真地写作业,希望能得到郑太傅的夸奖。
可他经常当着我的面,一把就把我写好的作业撕毁了。
作业变成了一片片碎纸,飘落在地上,我又气又急。
结果,我被严厉的郑太傅训斥了一顿,郑太傅那严肃的表情让我害怕极了。
每次我哭着去找太后告状。
我抽抽搭搭地对太后说:“太后奶奶,萧澈又欺负我了。”
太后就会温柔地摸摸我的头,轻声说:“绾绾不哭,绾绾是最疼我们阿澈的哦。”
我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喜欢他。
明明他总是欺负我,可总有人这么说。
于是这十八年来,萧澈几乎就成了我的全世界。
小时候,我还不懂什么是男女之间的感情。
大人们都说我该喜欢他,我就傻傻地觉得我应该这么做。
只知道我该喜欢他,没有别的想法。
等我开始懂了这些感情的事儿。
他也长开了,变成了个仪表堂堂的美少年。
他身姿挺拔,面容英俊,每次看到他,我的心都会砰砰直跳。
那一刻我才懂得,喜欢原来是这种滋味。
在太学里,同学们和我年龄都差不多。
他们个个都是官员贵族家的子女。
而偌大的太学里,就我一个女生。
我和萧澈有婚约,这事在太学里人尽皆知。
同学们没事的时候,总爱拿这事当茶余饭后的谈资。
萧澈私下里对我可坏了。
但在众人面前,他还是端着太子的派头。
偶尔有人拿我和他的婚约八卦他。
那人笑嘻嘻地说:“太子殿下,您和这位姑娘的婚约,可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呢。”
萧澈得体地回应:“父母做主,媒妁之言,不能违背。”
我从画屏那儿听到了他说的这些话。
我心里琢磨着,他说不定能接纳我。
我心里满是期待。
放学后,我把我娘给我的长命锁拿了出来。
这长命锁泛着温润的光,我紧紧握在手里。
我走到萧澈面前,红着脸,把长命锁递过去,说:“萧澈,这是我娘给我的长命锁,我送给你。”
萧澈瞅了瞅四周,发现四下无人。
他连看都不看那长命锁一眼。
他嘴角勾起,冷笑了一声。
然后用力一甩,把我手里的长命锁扔得远远的。
长命锁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,“哐当”一声落在地上。
他还狠心地说:“你以为你是谁?别做梦嫁给我了,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。”
我头一回真切地体会到了心如刀割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。
那天,我和画屏在宫里来来回回找了好久。
每一处角落我们都仔细瞧过,可那长命锁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,怎么都不见踪影。
我心里越来越着急,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画屏也跟着我急得不行,不停地念叨着:“郡主,这可怎么办呀,那长命锁去哪儿了呢?”
我只能咬着嘴唇,强忍着心里的慌乱,说道:“再找找,说不定就在哪个旮旯里藏着。”
可找了许久,依旧没有结果。
我们垂头丧气地回到住处。
我实在是没忍住,一下子冲到太后身边,趴在她的膝上,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,“呜呜”地大哭了一场。
太后轻轻拍着我的背,安慰我说:“绾绾,别哭啦。”
我抽抽搭搭地说:“太后,那长命锁对我太重要了。”
我仔细回想了一下,我对家人的记忆其实并不多。
但这长命锁不一样,它承载着我和家人之间的联系,意义重大。
太后还是温柔地说:“绾绾别哭了,你不是最爱阿澈吗?他呀,就是个小孩子,不懂事呢。我替他向你道歉。”
说着,太后看了看自己的手,又接着说:“来,这个玉镯给你吧。”
我泪眼朦胧地看着太后,还没来得及说话。
太后就把她手上那只温润的白玉镯慢慢取下来,然后轻轻地戴在了我的手上。
那玉镯凉凉的,触手生温。
晚上,画屏心疼地拿着冰袋,小心翼翼地敷着我哭肿的眼睛,气呼呼地说:“殿下这也太过分了,您怎么说也是位郡主啊。”
我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,轻轻转动着那只镯子。
那镯子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,一圈又一圈,仿佛也在诉说着一些无声的话语。
我对萧澈的喜爱,从未减少分毫。
只要他在的地方,我总会悄悄地靠近。
眼睛偷偷地望着他的身影,心里就像有只小鹿在乱撞。
到了那些特别的日子,我必定会亲手绣条腰带送给他。
我坐在窗前,穿针引线,细细地绣着每一针每一线,脑海里全是他的模样。
可最后,那些腰带的命运都很悲惨。
不是被他愤怒地撕毁,就是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。
即便如此,我却依然乐在其中,丝毫不觉得厌倦。
我总是安慰自己,说不定下次他就会喜欢了。
可世事变化得实在太快。
三年的时光,一晃就过去了。
当朝的帝王,因为痴迷于仙丹,身子一天比一天衰弱。
有一天早朝的时候,他突然“扑通”一声倒地不起。
皇宫内外,原本蛰伏着的各路力量,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野兽,突然活跃了起来。
他们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那空出的皇位,眼神里满是贪婪和野心。
皇后和太后联手,硬是把才满十八岁的萧澈推上了前台。
“澈儿,你如今必须承担起这重任。”太后严肃地说道。
皇后也在一旁劝着:“澈儿,这是你无法逃避的使命。”
按理说,她们应该让我当皇后。
用我这忠良之后的身份,去堵住那些悠悠众口。
可他们不知道,萧澈私下里培养了一群能征善战的将军。
“将军们,我们定要为这天下干一番大事业。”萧澈豪情壮志地说道。
先帝软弱,边疆与外族的纷争连年不断,一直毫无进展。
萧澈即位之后,烧起的第一把火,便是御驾亲征。
出征的前夕,宫廷之中气氛凝重。
萧澈站在宫殿中央,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新晋的太后和太皇太后那含泪的眼睛上。
太后眼眶泛红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嘴唇微微颤抖,似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口。
太皇太后也是一脸忧虑,眼中满是担忧和不舍。
接着,萧澈轻蔑地扫了站在一旁低眉顺目的我一眼。
我垂着头,双手交叠放在身前,心里有些忐忑,不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。
只见他冷笑一声,声音冰冷地说道:“母后和祖母调教的好儿媳,我实在高攀不起。”
太皇太后微微一怔,刚想张嘴说些什么,却又把话咽了回去。
萧澈继续说道:“此行凶险,我不愿断了镇北侯的血脉。”
他顿了顿,又道:“咱们的婚约就算了,郡主也请多保重。”
我呆呆地看着他,大脑一片空白,仿佛被定在了原地。
太皇太后张了张嘴,嘴唇动了动,终究还是没说什么。
自萧澈远征之后,太后仿佛变了个人。
她整日待在佛堂之中,青灯古佛相伴。
有一次,我去看望太后,只见她手持佛珠,嘴里念念有词。
我轻声说道:“太后娘娘,您别太伤心了。”
太后缓缓睁开眼睛,说道:“一切皆是命数,我皈依佛门,为皇帝祈福。”
而朝廷之事,则由萧澈的丞相舅舅打理。
丞相舅舅每日在朝堂之上,处理着各种政务。
虽然我和萧澈的婚约取消了,但太皇太后待我还是一如既往。
她时常把我叫到身边,宽慰我道:“皇帝心里是有你的,他就是那性子。”
我微微点头,轻声说道:“太皇太后,您别安慰我了。”
太皇太后拉着我的手,说道:“你呀,要相信皇帝。”
可我已长大,经历了这些事情,能清晰感觉到萧澈对我的嫌弃。
从小到大,我所接受的教育就是“一切以萧澈为重”。
父母长辈们常常在我耳边念叨,要我把萧澈放在首位。
青春期的时候,我是真真切切地喜欢过他。
这份喜欢,让我对很多屈辱都选择了视而不见。
我就那样默默地守候在他的背后,毫无怨言。
后来,我和太皇太后被困在了宫中,日子过得备受煎熬。
每天,我们都在期盼着前线传来的消息。
太皇太后总是拉着我的手,念叨着:“也不知道前线战事如何,澈儿可安好。”
我只能轻声安慰:“太皇太后放宽心,萧澈将军定会凯旋而归。”
就这样,一年的时间过去了。
终于传来消息,萧澈与外族签下了和约,即将班师回朝。
迎接萧澈的那天,我扶着太后站在了宫墙之上。
金色的夕阳洒在天边,把整个天际都染得灿烂无比。
“看呐,他们回来了。”太后指着远处说道。
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,只见萧澈骑着战马自远处飞驰而来。
他身姿挺拔,英姿飒爽,确实有王者风范。
我心中一阵激动,轻声说:“太后,萧澈将军回来了。”
然而,更让人意外的是,他的马背上竟然载着一位女子。
我不禁瞪大了眼睛,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。
仿佛“皇后”之位,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。
那女子性情十分豪爽,行事不拘小节。
她虽是生于边疆之地,但是面容却如同江南水乡走出的女子一般,楚楚动人。
我忍不住对太后说:“太后,那女子好生美丽。”
太后微微点头:“看着倒是个爽朗的孩子。”
这女子不仅骑射俱佳,还能穿上红裙。
在殿前,她为战士们翩翩起舞,庆祝胜利。
她的舞姿轻盈优美,赢得了战士们的阵阵喝彩。
那一日,热闹非凡。
我远远瞧见她,头上精心戴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。
那牡丹花瓣层层舒展,色泽艳丽,在阳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。
她脚下踏着一双精致的金铃鞋。
每走一步,金铃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,好似灵动的音符。
腰间还佩着一把软剑。
软剑的剑鞘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,隐隐散发着神秘的气息。
随着她衣裙轻盈翻飞,那软剑也随之舞动。
剑光闪烁,快如闪电,让人看得目不暇接。
她整个人犹如女神降临人间,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魅力。
周围的人群都被她的表演所震撼,纷纷为她喝彩。
我也不由自主地为她鼓掌,手掌都拍得微微发红。
舞罢,萧澈满脸笑容地起身。
他优雅地端起酒杯,大声宣布:“她将是大梁的皇后!”
满座皆惊,众人面面相觑,脸上满是震惊之色。
但却无人敢发出异议,只能默默低头。
太皇太后冷冷地注视着那位如火焰般热烈的女子。
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和警惕,拉了拉我的衣袖。
“咱们提前退席吧。”太皇太后轻声说道。
我点了点头,跟着太皇太后离开了座位。
回到房间,烛光摇曳。
太皇太后愤愤不平地说道:“真是个妖精,难说不是外族派来迷惑君王的。”
我坐在一旁,轻轻拨了拨灯芯。
灯火跳动了一下,变得更加明亮。
我轻声安慰道:“娘娘不必太过忧虑,皇上心中有数。”
太皇太后叹了口气,看着我说道:“倒是委屈了你,这么多年,皇帝对你确实不够好。”
我微微低下头,没有说话。
太皇太后接着说:“现在我想明白了,不会再逼你嫁给他。”
说着,太后慈祥地握着我的手。
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听她说出那样的话。
她的话,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,硬生生地把我从萧澈的未来里排除了出去。
自打萧澈带着那个女子回到皇宫后,他就对她宠爱有加,宠得她简直无法无天。
他给了她数不清的特殊待遇。
就说不用向任何人行礼这一条,在这规矩森严的皇宫里,这可是天大的恩宠。
还有,她可以随心所欲地进出皇宫的任何一个角落。
皇宫里那么多地方,守卫森严,可她却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。
那天,阳光正好,我在太后的小花园里修剪花草。
我手里拿着剪刀,小心翼翼地修剪着枝叶。
就在这时,她恰好碰上了我。
她迈着轻盈的步伐,脸上挂着笑眯眯的神情,盯着我说道:“你就是林绾绾吧?”
我听到她的话,停下了手中的动作。
我对着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。
然后,我轻轻地点了点头,就算是回答了她。
她看着我,接着说道:“以前总听萧澈提起你。”
她的眼神在我身上打量着,又说:“今天一见,果真长得一副让人嫉妒的模样。”
说着,她慢慢凑近我。
她的身影一点点地挡住了我头上的阳光。
听了这话,我紧紧抿着嘴唇,没有吱声。
良好的教养告诉我,不必为这样的话生气动怒。
于是,我赶忙伸手拉住正要冲出去理论的画屏。
我的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袖,急切地说道:“画屏,别冲动。”
然后,我带着她转身,脚步匆匆地回了房间。
“躲什么呀?反正你也只是一个被退了婚的弃妇。”
那女子还在外面大声叫嚷着,声音尖锐刺耳。
画屏听了,气得小脸涨得通红,双脚直跺脚。
她双手握拳,眼睛瞪得大大的,着急地说:“小姐,让我出去跟她理论理论。”
说着,她就要去开门。
我眼疾手快,再次拦住了这个冲动的丫头。
我双手按住她的肩膀,认真地说:“画屏,别去,不值得。”
她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,不满地说:“您怎么拦着我呢,就算皇上再宠她,您也还是郡主啊。”
“一个没名没分的宫女,哪能这样放肆。”她越说越激动,声音都提高了几分。
我心里十分清楚,她这样对我,无非是因为我与萧澈过去的婚约关系。
可我又能拿她怎么办呢?
她敢这么做,肯定是萧澈默许的。
我又何必去自找苦吃呢。
自从我发现徐媚儿对我怀有不小的恶意后,我就索性整天待在太皇太后的宫殿里。
白天的时候,我会在花园里种种花。
我轻轻地拿起花铲,小心地翻着土,将花苗种进土里。
种完花后,我就坐在窗前,静静地读读书。
手指轻轻翻动着书页,沉浸在书的世界里。
晚上,我会陪太皇太后诵念佛经。
我们并排坐在蒲团上,轻声念着经文,周围安静极了。
太皇太后知道徐媚儿嚣张跋扈,曾劝说过萧澈。
太皇太后语重心长地说:“澈儿,徐媚儿如此行事不妥,你该管管。”
但萧澈却不以为然,他满不在乎地说:“我的女人,没必要活在别人的目光中。”
然后,他又看着我,略带歉意地说:“只能委屈安宁郡主你了。”
我的日子一如既往地平静。
只是太皇太后在我面前抱怨萧澈的次数少了。
自从没人要求我喜欢萧澈后,我越来越反思过去的自己。
我常常一个人静静地坐着,回想曾经与萧澈有关的点点滴滴。
不久之后,我的学业完成了。
太皇太后看着我,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。
她拉着我的手,温和地说:“孩子,你学有所成了。”
太皇太后决定让我出宫开始新生活。
当我在太学的房间里,一本本仔细地整理着那些陪伴我多年的书籍,准备离开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太学时。
我突然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,在这里学习了十几年的时光啊。
我竟然,一个人都不认识。
太皇太后始终是疼爱我的,她让人搬来了一堆珍贵的宝贝。
那些宝贝,散发着温润的光泽,一看就价值不菲。
足够让我这辈子都衣食无忧啦。
离宫前的那一天,太皇太后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。
她抱了好久好久,都没有说话。
其实我心里也很舍不得她,我鼻子酸酸的,眼睛也有些模糊。
但她还是坚持让我离开这个地方。
太皇太后拉着我的手,语重心长地说:“皇上已经不是原来的皇上了。”
她微微叹气,接着又道:“我本就不该让你在这宫墙内束缚这么多年。”
她目光望向远处,温柔地说:“出去看看更宽广的世界吧。”
我看到她眼眶里泛着泪光,亮晶晶的。
我望着她那虽然沧桑,却依旧庄重的面容。
我心里一阵酸涩,然后深深地磕了个头。
之后,我就只带着画屏一个人,悄悄出了皇宫。
我们上了马车,马车“咕噜咕噜”地向前走着。
等马车把我们送到镇北侯府的时候,天已经黑透了。
四周一片漆黑,只有远处有几盏微弱的灯光。
太皇太后心细如发,府里的一切都翻新过了。
红漆的大门崭新发亮,院子里的花草也修剪得整整齐齐。
整个侯府显得格外体面。
那个晚上,我静静地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。
鼻尖之处,头一回闻不到太后宫里那若有似无、淡淡的檀香。
我在床上翻来覆去,每一次翻身,都带着一丝焦躁,怎么也睡不着。
窗外的夜色格外深沉,偶尔传来几声虫鸣,更添了几分寂静。
我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,脑海里思绪万千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我熬到天快亮了,眼皮才终于开始打架,勉强有了点困意。
这一睡,睡得死沉,仿佛坠入了一个深深的黑洞。
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。
在梦里,我从来没见过的阿爹阿兄都还活着。
阿爹的面容和蔼慈祥,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,阿兄则身姿挺拔,眼神坚毅。
他们站在我身边,为我即将出嫁而高兴。
我正儿八经地嫁给了萧澈,身上穿着鲜艳夺目的鲜红嫁衣。
那嫁衣上绣着精美的凤凰图案,金线银线交相辉映,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。
萧澈穿着一身黑色的喜服,显得格外英俊潇洒。
他见了我,脸上原本冷峻的神情,像冬雪遇上春阳,慢慢地笑得化开来。
他手里拿着一根喜棍,动作轻柔地挑开了我脸上的红盖头。
我抬眼望去,看到他那含情脉脉的眼神,心里像被一只小鹿撞了一下。
可梦总是要醒的。
我缓缓睁开眼睛,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脸上。
醒来之后,我心里空落落的,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。
画屏见我睁眼了,赶忙走上前来,笑着说道:“姑娘,您醒啦,我这就伺候您洗漱。”
我还没完全清醒过来,脑子迷迷糊糊的。
忽然,我有个念头,想让自己高兴起来。
我看着画屏,认真地说:“画屏,咱们去游玩吧。”
画屏有些惊讶,问道:“姑娘,咱们要去哪里游玩啊?”
我想了想,说道:“去看看江南的春天和北方的大雪。”
画屏一听我要出门游历的提议,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嘴角高高扬起,乐颠颠地直点头,脑袋就像拨浪鼓一般。
“小姐,这主意太棒啦,咱们赶紧去吧!”画屏兴奋地说道。
当天,我们就带着几个随从出发了。
这一走,便是漫长的三年时光。
在江南,细密的小雨如牛毛般纷纷扬扬地飘落。
我和画屏共撑着一把油纸伞,漫步在湿漉漉的街道上。
街边有个卖板栗糕的小摊,那阵阵香甜的气息直往鼻子里钻。
“小姐,这板栗糕看着就好吃,咱们尝尝吧。”画屏指着小摊说道。
我笑着点点头:“好呀,那就买些尝尝。”
我们买了板栗糕,一边吃着,那甜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,一边看着桥上人来人往。
河面上,小船悠悠地划过,船桨划水的声音好似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歌。
夏天的夜晚,我们来到了无边的草原。
草原上的风带着丝丝凉意,轻轻拂过脸颊。
“小姐,咱们骑马吧,感受一下这草原的辽阔。”画屏激动地说。
我翻身上马,和画屏一起在草原上驰骋。
抬头望去,星星在头顶上闪烁,仿佛在绕着圈圈。
新鲜的草香悄悄地钻进鼻子里,那是大自然独有的芬芳。
秋天的时候,我们找了个枫叶林。
远远望去,满山的枫叶红得像燃烧的火焰,绚烂夺目。
马车行驶在山路上,车轮滚滚作响。
我和画屏坐在车里,车窗外枫叶如蝴蝶般飘落。
“小姐,这枫叶真美啊,就像一幅画。”画屏看着窗外感叹道。
我倒了两杯茶,递给画屏一杯:“是呀,如此美景,正好喝茶赏景。”
我们悠闲地喝着茶,享受着这秋日的宁静。
冬天,旅途中我们随便租了个小院子。
天空中,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,很快院子就被白色覆盖。
画屏在炉子上温着酒,屋子里暖烘烘的。
我坐在屋里,手里拿着一本话本,看得入神。
“小姐,酒温好了,来喝一杯暖暖身子。”画屏端着酒杯说道。
我放下话本,接过酒杯:“这酒暖得人心也跟着暖了。”
这样的日子,别提多舒心了。
在大椋,二十岁生日对女子来说,除了结婚,是最重要的一天了。
我小心翼翼地掐着时间,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京城。
刚一进城,就直奔自己的府邸。
一夜好眠,第二天清晨,天色才微微亮。
喜碧姑姑就领着一队人风风火火地来了。
“郡主,今儿个可得好好打扮打扮。”喜碧姑姑笑着说道。
我伸了个懒腰,从床上坐起来:“有劳姑姑了。”
很快,帮我打扮穿戴的人就各就各位。
一位替我化妆的嬷嬷,眼睛一亮,开始夸赞我:
“郡主真是天生丽质啊!”
“那皮肤,就跟凝脂似的,又白又嫩。”
“还有这眼睛,水汪汪的,含着秋波呢。”
“我在皇宫这么多年,可没见过第二个姑娘比郡主更美的了。”
我听着嬷嬷的话,羞涩地笑了笑:“嬷嬷过奖啦。”
嬷嬷笑得更欢了:“这可一点都没夸张。”
说着,她开始在我脸上细细涂抹。
她的手很轻柔,每一下都恰到好处。
“给郡主点个花钿吧,肯定好看。”嬷嬷边说边拿起工具。
“嬷嬷,花钿要点什么样的呀?”我好奇地问。
“点朵桃花吧,郡主这么美,点上桃花,简直比花还要娇艳。”嬷嬷说道。
她笑起来时,眼角带着细微的皱纹,可手上的功夫却是又稳又快。
只见她手法娴熟,不一会儿就在我的眉间点上了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。
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,感觉有些陌生。
“郡主,您瞧瞧,这多美啊。”嬷嬷说道。
我轻轻摸了摸眉间的花钿:“还真挺好看的。”
旁边的丫鬟也跟着说道:“郡主今天肯定艳压群芳。”
嬷嬷接着说:“郡主这么标致,待会宴会上定能把那些青年才俊迷得神魂颠倒。”
嬷嬷站在我身旁,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我的妆容。
她的眼神里满是满意,轻轻地点了点头,嘴里还喃喃自语:“这眉画得恰到好处,这唇色也鲜艳动人,不错不错。”
接着,她便伸手拉过我的胳膊,把我交到了负责梳头的嬷嬷手中。
我乖乖地坐在梳妆台前,就像一块等待精心制作的板栗糕。
负责梳头的嬷嬷手法娴熟,一边梳着我的头发,一边和我闲聊:“姑娘生得这般标致,稍一打扮那还不得惊艳众人呐。”
我微微红了脸,轻声说道:“嬷嬷您就别打趣我了。”
她笑着继续手上的动作,一会儿编个发髻,一会儿插上发簪。
每一个步骤都像是在雕琢一件珍贵的艺术品。
终于,经过一道道精细的工序,我仿佛那成型出炉的板栗糕,焕然一新。
我站起身来,走到镜子前一瞧,自己都有些认不出自己了。
来到太皇太后和太后跟前,太皇太后坐在椅子上,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。
她赶忙站起身,快步走到我身边,拉起我的手。
脸上洋溢着笑容,亲切地说道:“年轻真好啊,咱们绾绾稍微打扮一下就这么出众,将来还得了?”
太后也从座位上站起来,点了点头,附和道:“是啊,绾绾这模样,真是让人越看越喜欢。”
原来,太后为了我的生日特地从宫外回宫。
有她们二位陪着我,我来到了举办宴会的宫殿。
还没走进宫殿,就听到里面传来热闹的交谈声。
我心里有些紧张,不自觉地捏了捏衣角。
太皇太后察觉到我的紧张,轻轻拍了拍我的手,安慰道:“别害怕,有我们在呢。”
走进宫殿,只见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。
因为大家都知道太皇太后非常看重我的成人礼,所以朝廷里的显赫人物来了大半。
他们有的站着交谈,有的坐着品茶。
见我和两位娘娘入场,原本热闹的宫殿一下子安静了片刻。
随后,许多权贵纷纷围了过来。
有的笑着说:“绾绾姑娘今日真是光彩照人呐。”
有的则眼神闪烁,暗示着结亲的意思:“不知姑娘日后可有婚嫁的打算?”
我有些羞涩,不知道该如何回应,只能微微低头。
太皇太后站在我身边,笑着替我解围:“大家都别急,咱们先好好享受这宴会。”
但那些暗示一一传到太皇太后耳中时,
太皇太后轻轻皱了皱眉头,
将这些暗示一一挡回。
她看着我,目光温和又慈祥,缓缓说道:“孩子,哀家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。”
说完,她伸出手,轻轻拉住我的胳膊,
带着我走向主宾席。
太皇太后和太后分别站在我的左右两边,
太皇太后笑着,指了指主宾席的位置,
“来,孩子,坐这儿。”
我看着那个位置,脸蛋一阵发热,
心里有些慌乱,连忙说道:“太皇太后,这位置我不合适,我还是坐旁边吧。”
太皇太后坐在位置上,眼睛看着台下正在表演的歌舞,摆了摆手说:“哀家说的话就是规矩。今天你是主角,这个位置你坐最合适。”
太后也微笑着,温柔地插言:“安宁郡主,别客气啦。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,主角非你莫属呀。”
我犹豫了一下,
只好端庄地坐在主位上。
我坐定之后,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,
挺直了脊背,郑重其事地接待每一位前来祝贺的大臣。
“恭喜安宁郡主,愿郡主喜乐安康。”一位大臣拱手说道。
我微微欠身,微笑着回应:“多谢大人祝福。”
又有一位大臣走上前来,笑着说:“郡主今日风采照人,实乃我朝之幸。”
我礼貌地说道:“大人过奖了。”
就这样,我一一回应着大臣们的祝贺。
很快,就到了抛绣球的传统环节。
一位司仪走上前来,大声说道:“接下来,进入抛绣球环节!”
我心里有些紧张,深吸了一口气。
按习俗,我得准备一块绘有符咒的丝巾。
我转身走向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桌子,
轻轻拿起那块绘有符咒的丝巾。
丝巾上的符咒线条细腻,颜色鲜艳,在灯光下隐隐散发着神秘的气息。
然后,我在众人的簇拥下,缓缓走到高台上。
我站在高台上,往下望去,看到台下站满了人,
大家都抬头看着我,眼神里充满了期待。
我双手握住系着绣球的丝巾,
鼓足勇气,将丝巾抛下。
谁接到,谁就会在年内迎来好运。
太皇太后和太后特意陪着我,一同来到了宫中那座高耸入云的摘星楼。
我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柔滑如流水般的蓝色绸缎摊开,绸缎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。
随后,我拿起朱砂笔,专注而仔细地在绸缎上面描绘着吉祥的符咒。
每一笔都饱含着我的心意,希望能为这符咒赋予神奇的力量。
正当我快要完成这幅符咒之时,只听见“砰”的一声,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推门进来。
他喘着粗气,声音响亮地说道:“皇上口谕,安宁郡主林绾绾,许配给将军燕北池。”
太皇太后和太后听到这话,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住了。
太皇太后的眼睛瞬间瞪大,声音颤抖着说:“你……你说皇上把安宁郡主许配给了燕北池?”
太后也是满脸的不相信,眉头紧紧皱在一起,说道:“燕北池该不会是那位要前往漠北征战的将军吧?”
她顿了顿,又接着说:“去漠北打仗的将军几乎是九死一生啊,皇上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?”
太皇太后听了太后的话,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。
她快步走到小太监面前,一把抓住小太监的衣领,怒目圆睁地说:“你回去跟皇上说,哀家说了,安宁郡主不嫁!”
她的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,接着又提高音量道:“哪有这样的道理!”
小太监的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,吓得直冒冷汗。
他声音颤抖地说道:“奴才哪敢违抗圣旨啊,皇上都已经说了,谁都不能不服从命令。”
太皇太后一听,脸色瞬间变得煞白,眼中满是焦急与愤怒。
她提高了音量,大声说道:“那就要我的绾绾嫁过去守活寡吗?这怎么能行!我亲自去找他理论。”
说着,太皇太后急急忙忙地往外走去,脚步慌乱而急促。
小太监见状,赶紧上前,一把拉住太皇太后的腿,苦苦恳求着:“哎呀,主子,您别去了。祁将军正在大殿里求皇上收回圣旨呢。”
太皇太后停下脚步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,问道:“哦?祁将军去求了?结果如何?”
小太监带着哭腔说道:“祁将军都跪了好久了,可看样子皇上心意已定,根本没有收回圣旨的意思。”
太后在一旁看着这一幕,心中满是担忧。
她走上前去,轻轻拍了拍太皇太后的肩膀,安慰道:“太皇太后,您先消消气,别气坏了身子。”
然后,太后又把目光转向我,温柔地说道:“绾绾,你也别太着急,咱们再想想办法。”
我静静地站在一旁,听着他们的争吵,心中五味杂陈。
我的思绪飘到了远方,想起了在漠北战场牺牲的父亲和兄长。
他们都是为了国家,为了百姓,才义无反顾地奔赴战场。
每一个愿意去漠北征战的人,都是英雄啊!
想到这里,我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了。
萧澈怎么敢这样为难燕北池!他怎么能如此狠心,让我去守活寡!
我深吸一口气,轻轻推开太后的手。
然后,我缓缓走到太皇太后和太后的面前。
“咚”的一声,我跪在了地上,声音坚定地说道:“太皇太后,太后,我有话要说。”
我缓缓地跪在地上,神色庄重,恭恭敬敬地对着太皇太后磕了一个头。
额头触地的瞬间,我声音清晰地说道:“娘娘,南柯不孝。南柯愿意嫁给祁将军。”
太皇太后微微一怔,眼中闪过一丝不忍,连忙说道:“绾绾,你不必……”
话到嘴边,她却又咽了回去,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。
这时,太后急忙走上前来,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,一边伸手扶我起来,一边说道:“母后和郡主别生气,我这就去教训那个不懂事的孩子!”
我没有拒绝太后的搀扶,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来。
我认真地环顾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,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片刻。
然后,我郑重地说道:“不,我的父亲和兄长也在漠北阵亡。能嫁给一个为国远征漠北的人,我林绾绾心甘情愿。”
说完这话,我转身走到桌子旁,拿起刚刚写好符咒的丝绸,又将绣球紧紧握在手中。
我深吸一口气,鼓足勇气,朝着门外冲去。
太皇太后见状,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,急忙对旁边的小太监喊道:“快,快去追郡主!”
小太监不敢耽搁,立刻追了出去。
我穿着那身沉重的礼服,每一步都迈得有些吃力。
但我顾不上这些,用尽全身的力气,朝着萧澈的大殿跑去。
后面传来小太监焦急的呼喊声:“郡主,您慢点!郡主……”
可我没有停下脚步,一心只想快点到达萧澈的大殿。
到了殿门口,我已是气喘吁吁。
胸口剧烈地起伏着,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要把肺给扯出来。
只见一位身穿铠甲的年轻将军正跪在地上。
他的铠甲在殿内的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,身姿挺拔却带着几分无奈。
他急切地说道:“陛下,恳请您取消这指婚。”
萧澈见我来了,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那笑容就像以前他把我推进湖里,看我挣扎时的模样。
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:“将安宁郡主许配给将军,也是为了给将军此行增添喜气。”
旁边的徐媚儿身姿妖艳。
她穿着华丽的服饰,扭动着腰肢走到萧澈身后。
讨好地按摩着他的肩膀,嘴里还娇声说道:“陛下英明。”
她又嘲笑地看着跪着的将军和狼狈的我。
那眼神里满是不屑和讥讽。
我稍微缓过劲来,定了定心神。
快步走到年轻的将军身边,一把拉起他。
然后把手中的绣球塞进他怀里。
丝绸已被我的汗水浸湿,黏糊糊的。
我鼓足了平生的勇气对他说:“夫君,我们何时成亲?”
燕北池那双漂亮的眼睛瞪得圆圆的。
他的眼神里满是惊讶和不可置信,直勾勾地看着我手里的绣球。
我这副模样估计挺狼狈的。
跑过来时头发上的珠钗都颠掉了好几支。
几缕头发散落在脸颊旁,显得有些凌乱。
他没说话,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。
我转头看向萧澈,他还是一副挑衅的模样盯着我。
我眼睛紧紧盯着萧澈,斩钉截铁地说:“那就定在将军出征那天吧,我给你送行,壮壮胆。”
萧澈听了,笑着说:“好主意。”
他接着又道:“那朕就成全安宁郡主和祁将军这对佳偶了。”
说罢,他便拿起笔拟了圣旨。
然后递给旁边的徐媚儿,说道:“给安宁郡主送去。”
徐媚儿接过圣旨,扭着腰肢走到我跟前,把圣旨递到我手上。
我紧紧攥着圣旨,怒气冲冲地冲到燕北池跟前。
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胳膊,大声说道:“跟我走!”
也不管他那一脸的惊愕,拖着他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。
我们径直穿过金碧辉煌的大殿,殿内众人投来诧异的目光,我却丝毫不在意。
出了大殿,外面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。
我依旧拽着燕北池,一路把他拖上了马车。
马车上,我深吸一口气,缓缓开口:“我父亲和兄长都在漠北战死了。”
燕北池微微一怔,刚要说话,我接着说道:“如果皇上想拿这个来为难你,我绝不让他得逞!”
我看着手中的圣旨,圣旨上的字迹仿佛又让我回到了萧澈跟我说话的时候。
他的眼神,他说的那些话,一一浮现在我脑海。
我的眼眶渐渐湿润,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。
燕北池见我落泪,急忙动手脱下身上的盔甲。
露出里面那件淡月色的袍子,看上去柔软又舒适。
他轻轻弯下腰,把我的头放在他腿上。
那一刻,我这二十年来的憋屈,好像开了闸的洪水,一下都涌了出来。
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,我不停地抽泣着。
燕北池有些手忙脚乱,他轻轻拍着我的背,说道:“郡主,别难过。”
顿了顿,又带着一丝担忧地说:“我怕你嫁给我这辈子都得受委屈。”
“如果我没能活着回来……”
燕北池突然说出这样的话,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沉重。
我心里猛地一紧,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。
我紧紧抓住他的胳膊,声音颤抖又急切:“知道这样你就更要活着回来!一定得活着回来!”
我边说边抹着满脸止不住的泪痕,狠狠地瞪着他,仿佛这样他就能答应我。
燕北池愣愣地看着我,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。
我心里还是害怕,干脆埋在他的膝上,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。
我就这么一直哭,一路上泪水都没停过。
马车一路颠簸,终于到了镇北侯府。
这时的我,已经哭得没了力气,连下车的劲儿都没有了。
“燕北池,抱我下去。”我有气无力地说道。
燕北池轻轻地把我从马车上抱了下来。
我抬头一看,太皇太后和太后都在门口等着我。
太皇太后看到我趴在燕北池怀里,哭得那么伤心,心疼得眉头都皱成了一团。
“孩子,别哭了,快进屋。”太皇太后赶忙说道,然后马上叫人:“去,备热水,让姑娘洗漱。”
太后也在一旁吩咐厨房:“快去给姑娘做些爱吃的。”
我被他们的关心弄得心里更难受了,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。
在丫鬟的搀扶下,我好不容易收拾干净。
画屏搀着我,一步一步地来到正厅。
太皇太后、太后她们仨坐在椅子上,都静静地不说话。
我看过去,桌上摆的全是我平时爱吃的菜。
有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,色泽红亮,散发着诱人的香味。
还有那清炒时蔬,翠绿欲滴,看着就很有食欲。
我实在是太累了,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。
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,拿起筷子,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。
“郡主,您真的不用勉强自己嫁给我。”
燕北池犹豫了半天,终于缓缓出声。
我累极了,实在没有力气回答他。
太皇太后坐到了我的对面,她看着我不停地往嘴里塞着食物,却始终一言不发,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孩子,你要是心意已决,哀家这就给你备嫁妆。”
我听完,轻轻点了点头。
然后,我看向燕北池,轻声说道:“多谢你的好心。”
燕北池张了张嘴,似乎还想说些什么。
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没好气地说道:“怎么?你嫌弃我?”
燕北池立刻低下头,显得有些拘谨,连忙说道:“臣不敢……”
我认真地看着他,说道:“那你就娶了我,然后从漠北平安归来。”
我才不管旁边太皇太后和燕北池那复杂的目光呢。
燕北池微微躬身,说道:“臣遵命。”
听到他的回答,我忽然觉得一阵头晕。
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,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等我悠悠睁开眼时,画屏正细心地给我敷着眼睛。
太后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正冒着热气的汤药,守在我的床边。
那汤药的热气袅袅升腾,带着一股苦涩的药味。
我悠悠转醒,刚一睁开眼。
太后瞧见,连忙朝画屏使了个眼色:“画屏,快帮忙扶起小姐。”
画屏赶忙上前,轻柔地将我扶起。
太后紧接着就舀起一大勺药汁,那药汁黑黢黢的,看着就苦涩难忍。
“小姐,喝药了。”太后说着,就把药汁灌进了我的嘴里。
我瞬间被那苦涩的味道刺激得直吐舌头,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。
就在这时,太皇太后迈着缓慢而沉稳的步伐,从门外缓缓步入屋内。
太皇太后的脸上满是担忧和自责,她走到床边,拉着我的手说:“孩子,让你受苦了。”
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,“都是哀家的错,当初真不该把你许配给皇上……”
太后在一旁柔声安慰道:“母后,您别这么说。”
她轻轻拍了拍太皇太后的手,“是我没把阿澈教好。”
话还没说完,太后又趁机舀起一勺药,递到我嘴边:“再喝一口,喝了药病就好得快。”
我微微侧头,躲开那勺药,实在是被刚才的苦味吓怕了。
太皇太后也劝道:“孩子,把药喝了吧,良药苦口利于病。”
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张开嘴,把那勺药喝了下去。
望着太皇太后、太后和画屏她们三人满是关怀的脸庞。
我淡淡一笑,语气轻松地说:“没事的,娘娘们别为我担心。”
我顿了顿,接着说道:“我心甘情愿,燕北池是个好人。”
“这辈子如果能依靠他,也是我的福气。”
太皇太后和太后坐在华丽的宫殿之中,两人眼神交汇,轻轻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。
随后,太后微微皱起眉头,脸上满是忧虑之色,缓缓开口说道:“孩子啊,你在这宫里待的时间久了,外头的那些事儿你不太清楚。”
她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就说那个燕北池,他在京城的名声可不太好呢。”
我静静地听着,太后又接着说:“听说他这人嚣张傲慢得很,性子古怪不说,还十分恶劣。”
她伸手轻轻拉住我的手,担忧地说:“我们呀,就怕你嫁过去会受委屈。”
我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,轻轻地搂住她们俩,亲昵地说:“有两位这么好的娘娘给我撑腰做后盾,我哪里会害怕呀。”
我稍微停顿了一下,又轻声补充道:“再说了,能有勇气去漠北征战的人,心肠肯定不会差的。”
太皇太后十分重视我的婚礼,特意为我和燕北池举办了一场异常隆重的婚礼。
婚礼现场热闹非凡,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全到了场。
人群熙熙攘攘,萧澈也出现在了婚礼现场。
等我和燕北池一桌桌地敬完酒,走到萧澈面前时。
萧澈阴阳怪气地开了口:“哟,恭喜祁将军娶得美人归啊。”
他故意拖长了音调,接着说:“对我这妹妹,可要倍加呵护哦。”
他说“妹妹”二字时,牙齿紧紧地咬着,几乎都要咬碎了。
燕北池刚要张嘴回应萧澈。
我眼疾手快,赶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。
跟萧澈这种人多说实在没什么益处。
只会让他越来越得寸进尺,越来劲。
我算是彻底看透他这个人了。
果不其然。
在之后的时间里。
萧澈总是用那副玩味又挑衅的眼神盯着我。
每次我们眼神交汇的时候。
他的嘴角都会挂着一抹冷笑。
仿佛去了一趟漠北,他就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。
我皱了皱眉头,心里满是厌烦。
“咱们别理他了。”我小声对燕北池说道。
燕北池轻轻点了点头,没再说话。
终于到了燕北池上战场的日子。
我穿着华丽的婚服,心情复杂地送他出征。
我把熬夜精心雕刻的平安符,小心翼翼地挂在他的脖子上。
“一定要平安回来。”我紧紧拉着他的手,眼中满是担忧。
燕北池温柔地看着我,说道:“放心,我一定会的。”
说完,他翻身上马,扬起马鞭。
军队如一阵疾风,疾驰而去。
萧澈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旁,突然冷哼了一声。
“但愿他能活着回来。”萧澈阴阳怪气地说,“别重蹈你父兄的覆辙。”
我听了这话,瞬间瞪大了眼睛。
愤怒和担忧一起涌上心头。
我的发饰被风吹得有些散乱。
我大声说道:“他一定能。”
萧澈瞥了我一眼,轻轻摇了下头。
然后便转身,慢悠悠地回宫去了。
我嫁给了燕北池,也算是嫁入了祁家。
不过呢,我并没有住进祁家大院。
我整天都待在自己的镇北侯府里,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悠闲。
每天呀,我就是吃吃喝喝,生活别提多惬意了。
除了吃吃喝喝,我还会和燕北池书信来往。
燕北池给我写信可勤快啦,每次信一到,我心里就欢喜。
“夫人,今日战场上我方打了个漂亮仗!”他在信里兴奋地说。
他会详细地告诉我战场上的事情,让我对那边的情况也有所了解。
“夫人,漠北这边的天空特别辽阔,云朵就像棉花糖一样。”他还会描述漠北那边的景色。
有时候,他的信写得特别长。
“夫人,今日又有几位战友在战斗中牺牲了。”他语气悲痛。
原来呀,是他在讲述那些在战斗中牺牲的战友的故事。
每当我收到这样的信,心里就特别难受。
我会精心挑选一些礼物,亲自去拜访他们的家人。
“节哀顺变,他们都是英雄。”我安慰着那些悲伤的家人。
这样一来二去的,燕北池在京城里的名声越来越好。
大家都夸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将军。
而我和燕北池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了。
他的文笔极佳,写出来的信就像诗一样美。
有一次,我在信里跟他说:“我想看看漠北的风光。”
从那以后,他就常在信里给我描绘风景。
“夫人,漠北的草原一望无际,风吹过的时候,草浪就像绿色的海洋。”他笔下的风景让我仿佛身临其境。
自从结婚后,萧澈就老爱叫我进宫参加宴会。
大多数时候呢,那些乱七八糟的邀请,太皇太后都会帮我挡下来。
她总会一脸关切地跟我说:“孩子,那些宴会没啥意思,有我在,给你推了。”
但总有那么些邀请,实在是推不掉。
我心里那个郁闷啊,只能无奈地叹口气。
没办法,我每次都得戴上那副正经淑女的面具。
走路要端庄,笑容要得体,就像被设定好程序一样。
去程式化地应对每一次宴会。
在宴会上,我得和那些贵女们说着言不由衷的话。
“姐姐今日这身衣裳真是好看极了。”
“妹妹过奖啦,你这发簪也别致得很呢。”
不过偶尔,我也会跑到太皇太后的宫里撒撒娇。
一进她的宫殿,我就扑到她身边,摇着她的手说:“太皇太后,我可太想您啦。”
她就会笑着问我:“乖孩子,燕北池那孩子在前线怎么样啦?”
我便把从燕北池的信和战报里了解到的情况告诉她。
“太皇太后,现在漠北王室内部挺乱的呢。”
“哦?那可是个好机会啊。”太皇太后眼睛一亮。
我接着说:“燕北池也觉得这是个好机会,他想一鼓作气拿下漠北。”
太皇太后轻轻点头,说道:“这孩子有勇有谋,好啊。”
我把详细情况都告诉了太皇太后。
她一脸虔诚地说:“好孩子,你放心,我答应会天天在佛前为燕北池和士兵们祈福。”
有次我去宫里参加宴会。
宴会上,大家欢声笑语,可我却觉得憋闷得慌。
那些虚伪的应酬,让我心里堵得难受。
我实在受不了了,就偷偷溜去御花园透透气。
那天是春天,午后的阳光暖烘烘的。
温暖的阳光星星点点洒在御花园的小池塘上。
我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下四周,发现一个人都没有。
心里一阵轻松,便迅速地脱下了鞋袜。
将脚丫子伸进池塘边的水里,感受着那凉凉的触感,别提多舒服了。
画屏就站在不远处,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,她可是一直忠心耿耿地帮我盯着呢。
我正玩得开心,突然,一片阴影笼罩住了我。
我以为是画屏在跟我闹着玩,就随口说道:“画屏,别闹啦。”
可当我抬头一看,却发现站在我面前的竟然是萧澈。
我的心“咯噔”一下,赶紧手忙脚乱地穿上鞋袜,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。
接着,我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个礼。
然后,我伸手拉住画屏的胳膊,就打算回宴会上去。
谁知道,萧澈一下子就拉住了我的手。
他脸上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,眼神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。
他开口问道:“你知道今天宴会是为什么吗?”
婚后,要是没有太皇太后实在推不掉的宴会,我一般都不会参加。
所以,对于其他宴会的原因,我根本就不感兴趣。
反正那些理由都特别无趣,无非就是一些无聊的应酬罢了。
我轻轻摇了摇头,想要把手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。
我小声说道:“陛下,您放开我。”
可他不但没放开,反而抓得更紧了。
我有些生气,转头给了他一个困惑又不满的眼神。
然后,我严肃地说道:“望陛下自重,南柯已是人妻。要是被外人看见了,影响可不好。”
“你是不是忘了什么?”
他紧紧盯着我,目光好似要把我看穿,那眼神里带着一丝探寻,又仿佛藏着别样的情绪。
我皱了皱眉头,心中有些不耐烦,懒得和他打哑谜,使劲想把手从他的掌握中抽回来,一边抽一边说道:“陛下有话直说吧。南柯许久未进宫,要是不小心触犯了宫规,宴会后您随意处置便是。”
他的神色一下子变得落寞,那原本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了下去,缓缓放开了我的手。
我如释重负,赶忙拉着画屏的手,朝着宴会的方向走去。
走的时候,我隐隐约约听到萧澈吩咐御花园的人:“把池塘的水换掉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我轻轻吐了一口气,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。
我刚回到座位没多久,萧澈也回来了。
徐媚儿满脸堆笑,殷勤地一杯接一杯地给他倒酒。
可他脸上的神情不怎么好看,眉头微微皱着,嘴角也耷拉着。
这让徐媚儿显得有点尴尬,笑容都有些僵在了脸上。
徐媚儿凑到他耳边,小声地嘀咕着什么,那神情十分谄媚。
结果,萧澈突然吼了她一声:“放肆!”
然后离席走了。
来参加宴会的大臣们一看徐媚儿走了,顿时眼睛一亮,赶紧逮着这个机会,纷纷跟皇上推荐自己家的千金。
“陛下,臣的小女知书达理,温柔贤淑,实乃良配。”一位大臣急切地说道。
另一位大臣也不甘示弱:“陛下,臣的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定能陪伴陛下左右。”
皇上心里不痛快,脸色阴沉得好似能滴出水来,但想到太皇太后也是催他成亲的,只好在宴会上忍着没发作。
宴会结束时,天已经黑透了。
外面一片漆黑,出宫实在不方便。
我便跟着太皇太后去了她的宫殿休息。
走之前,我不经意间发现萧澈老看着我,他的眼神里似乎有很多话想说。
等我发现他在看我时,他又赶忙把视线移开,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。
我有点懵,心里犯起了嘀咕:他这是怎么了?
但我还是跟着太皇太后回了她的寝宫。
进了宫,太皇太后把我拉到身边,神色略带忧虑,轻声跟我吐露心事:
“唉,皇上登基都三年了,到现在还没个子嗣。
你说,那位徐贵妃的身体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?
而且皇上就只有她这一个妃子啊,这可如何是好呢。”
我赶忙宽慰她,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:
“太皇太后,这事儿啊,得看缘分。
老天爷他老人家是要给咱们大椋国挑个好孩子呢,急不得的。”
太皇太后轻轻握住我的手,搓了搓我微凉的手,眼神里满是怜惜:
“这样最好,只是可惜了咱家姑娘。
当初没能嫁给阿澈,要是嫁过去,说不定现在也有自己的孩子了。”
我笑着回应她:
“天意如此,不能强求的。
祁将军也是个顶好的人,我嫁给他,日子过得也挺好。”
说着,我瞧着她耳边散落的几缕碎发,顺手帮她捋到了耳后。
太皇太后拍了拍我的手,温柔地说:
“没事,哀家现在也不操心阿澈的事了。
只要你这丫头高兴就好,哀家也就放心了。”
顿了顿,她又认真地叮嘱我:
“要是受了半点委屈,一定要告诉哀家。
哀家绝对不会让你受欺负的。”
说着,太皇太后捧着我的脸,用她粗糙却温暖的手,替我擦掉了沾上的尘埃。
我像个小孩子一样,撒娇地蹭了蹭她。
就在这时,喜碧姑姑掀开门帘,走了进来。
“娘娘,今年您和郡主的生辰礼,都已经单独给陛下送过去了。”
她恭恭敬敬地禀报完,微微福身。
太皇太后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喜碧姑姑随即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。
这时候我才突然反应过来,今天原来是萧澈的生日宴。
自从两年前我出宫之后,就很少再关心皇宫里的事情了。
每天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,竟然连这个重要的日子都给忘了!
我心里一阵心虚,偷偷瞟了太皇太后一眼。
只见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,仿佛并不在意这件事。
可我心里明白,生日宴上没准备礼物,确实是挺失礼的行为。
都怪我自己,没提前搞清楚状况,真是太粗心大意了。
太皇太后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,淡淡地开口说道:“你的那份,哀家已经一块准备了。”
顿了顿,她又接着说:“免得你在这儿瞎操心。”
听了这话,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。
我放心地点点头,脸上露出一丝感激的笑容。
然后,我继续依偎在她温暖的怀里,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。
第二天,我回到了镇北侯府。
刚迈进府门,就听到小厮来报:“郡主,正好赶上燕北池的信寄到了。”
我轻轻地走到书桌前,伸手拿起那个静静躺在桌上的信封。
手指摩挲着信封的边缘,我缓缓打开它。
一眼望去,封面上画着一只灵动的兔子。
我微微皱眉,努力在记忆里搜寻,隐约记得这应该是他的生肖。
怀着些许期待,我展开信笺,仔细读着燕北池的文字。
信里,燕北池提到他的生辰快要到了。
他写道:“生辰将近,不知能否收到你的祝福。”
看到这句话,我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
他还顺便跟我分享了一个好消息。
“最近士兵们士气高涨,连连打败敌人。”信上这样说。
我仿佛能看到他在战场上意气风发的模样。
放下信,我坐在书房的椅子上,心情美滋滋的。
我拿起笔,准备给他回信。
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,我把心中的话语一一倾诉。
写完信,我托着下巴,开始琢磨该给燕北池准备个什么样的礼物。
“送什么好呢?”我喃喃自语。
突然,脑海中灵光一闪。
我决定连夜编织一个带着平安结的挂饰。
我找出五彩的丝线,坐在灯下,认真地编织起来。
手指灵活地穿梭在丝线之间,一个精致的平安结渐渐成型。
接着,我拿出那个兔子形状的白玉坠子,小心翼翼地挂在平安结下面。
看着这精美的挂饰,我满意地点点头。
除了挂饰,我还想给他一个特别的惊喜。
我铺开画纸,拿起画笔,开始画他的肖像。
一笔一划,我用心描绘着他的轮廓。
画完后,我在上面题字“燕北池必胜”。
我把信、挂饰和画都仔细包好,交给了信使。
“一定要安全送到啊。”我叮嘱信使。
没过多久,燕北池的回信来了。
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信,信里满是对礼物的喜爱之情。
“我很喜欢那些礼物,谢谢你。”他在信中写道。
看着他的文字,我的心里暖暖的。
他还寄来一幅画。
我慢慢展开那幅画。
画中的他显得有点憨憨的,站在穿着华服的我旁边。
我们一起站在风景如画的地方,欣赏着眼前的美景。
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。
在回信里,我满心欢喜地鼓励他:“等你攻下漠北,咱们就能一块儿骑马去看漠北草原的夕阳啦!那夕阳啊,肯定美极了。”
半年的时间过得不算快,我每天都盼着好消息。
终于,燕北池带领的军队大败漠北,把漠北成功划入了大椋的地图。
他凯旋的那天,天还没亮透,我一大早就登上了城楼等候。
萧澈也在城楼上,他静静地站在一旁。
只是太皇太后身体不太舒服,没能出来迎接。
我亲手绣了一条腰带,腰带上绣着可爱的兔子图案。
我心里想着,等他下马的时候,就把这条腰带送给他,给他一个惊喜。
萧澈站在我旁边,眼神很是复杂地看着我。
我猜他可能没想到燕北池能安然无恙地归来吧。
天边刚露出鱼肚白,太阳才微微露头。
远远地,就看见燕北池和士兵们骑着马,朝着城门奔来。
马蹄声由远及近,越来越清晰。
我兴奋极了,在城楼上不停地挥手,一边挥一边喊:“燕北池,你回来啦!”
燕北池在人群中望见了我,立刻冲我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。
他笑着朝我挥了挥手,大声喊道:“我回来啦!”
眼看着他快到城门了,我心里一着急,连忙跑下城楼。
我的脚刚刚落地,就瞧见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从旁边经过。
那马毛色油亮,四蹄生风,他骑在马上,身姿挺拔,犹如松柏。
他眼明手快,目光一下子就锁定了我,长臂一伸,精准地一把将我拽上了马背。
我着实吃了一惊,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仰了一下。
慌乱之中,我紧紧地靠着他的胸膛。他的胸膛还带着漠北的寒气,冷冽而又坚实。
我的手里,正紧握着一条腰带。这腰带是我一针一线为他绣的,每一针都倾注了我的心意。
他低头一眼就看到了那腰带,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。
他伸出手,随手一抓,把腰带拿到了眼前,笑眯眯地问我:“是给我的吧?”
我脸颊微微泛红,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他见我点头,心情似乎格外愉悦,立刻勒住了缰绳,停下了马。
他腾出一只手,紧紧地搂了我一下。这一搂,让我心里暖烘烘的。
就在这时,我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:“朕还在这里呢,将军和郡主可别失了礼数。”
我抬头一看,原来是萧澈从城楼上下来了。
他没用“郡马”称呼燕北池,我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:他又在闹什么情绪!
燕北池反应很快,赶紧把我从马上抱了下来。
他双脚稳稳地站在地上,然后恭恭敬敬地向萧澈行礼,说道:“微臣参见皇上!”
萧澈嘴角挂着一丝皮笑肉不笑的表情,开口说道:“起来吧。”
他稍微停顿了一下,又接着说:“祁将军现在是我大椋的大英雄。”
“宫里正为你办庆功宴呢。”
萧澈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,让人看了心里犯嘀咕。
我心里正憋着一股气,刚想张嘴顶他几句。
这时,燕北池却抢先一步开了口:“陛下,这功劳并非臣一人的。
是跟着臣一同出征的万千将士们的。
如果陛下不嫌麻烦的话,希望能将赏赐分给他们。”
萧澈听了燕北池这话,嘴角微微上扬,冷笑一声说道:“祁将军真是体贴入微啊。”
我看着萧澈那阴阳怪气的样子,实在是憋不住心中的怒火。
我提高了音量,反驳道:“如果皇上您也能这般英勇,祁将军这次都不必出征。
将军从漠北回来,一路辛苦,我就先带他回去休息了。”
说完,我走上前去,轻轻扶住燕北池的手臂,帮他上了马。
我伸手拉住缰绳,稳稳地驾驭着那匹英姿飒爽的马。
那马迈着矫健的步伐,朝镇北侯府奔去。
燕北池被我怼萧澈的样子惊得愣了愣。
他的眼睛微微睁大,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。
过了一会儿,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。
我转头看向燕北池,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。
我看到,出征前我精心雕刻的那个平安符还好好地挂在那里。
看到平安符,我心里一喜,赶紧拉紧缰绳,加速带他回了府邸。
画屏早早就带着仆人们准备好了热水。
热气腾腾的水在桶里翻滚着,散发着温暖的气息。
燕北池走进沐浴的房间,缓缓褪去身上沾染着战火痕迹的衣裳。
他将自己浸泡在热水中,感受着热水舒缓着疲惫的身躯。
沐浴完毕后,他换上了一身简便的衣裳。
那衣裳质地柔软,穿在身上十分舒适。
他的头发如黑色的丝缎般垂落下来,散发着淡淡的光泽。
我坐在一旁,看着他,忍不住对他勾勾手指,轻声说道:“来,靠近我些。”
燕北池微微一愣,随即嘴角上扬,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我身边。
我看着他手腕上的彩绳,笑着说道:“看样子,祁将军还真是细心呢。我送的平安符和手链在战火中都没丢。”
燕北池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彩绳,眼神变得温柔起来:“郡主的心意,我怎敢丢弃。”
我想象着那样的场景,不禁开口描述道:“我仿佛能看到,你挥舞着兵器,在沙场上浴血奋战,而那手腕上却隐隐透着彩绳的柔和光芒。”
燕北池认真地看着我,说道:“就算是死,我也要保护好郡主的礼物。”
他说这话的时候,傻呵呵地笑着,就像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。
我连忙连声呸呸呸,皱着眉头说道:“可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。”
我转头对画屏说道:“画屏,你快去吩咐厨房准备些吃的。”
画屏福了福身,说道:“是,郡主。”然后匆匆离去。
我又看向燕北池,说道:“将军现在就委屈一下住在我这儿吧。”
燕北池微微抱拳,说道:“有劳郡主收留。”
我接着说:“毕竟名义上你还是上门女婿呢。”
我轻轻走到梳妆台前,伸出手,稳稳地拿起那把精致的梳子。
手指触碰到梳子的那一刻,木质的温润质感传来。
我缓缓走到他身旁,自然而然地替他梳理起头发。
他的发丝顺滑而柔软,梳子轻轻滑过,没有一丝阻碍。
“我求之不得呢。”燕北池笑着说道,那笑容如同三月里的春水,温暖而又柔和。
他的眼神里满是笑意,仿佛藏着无尽的温柔。
就这样,燕北池住进了我的府邸。
府邸里的日子,平静而又安详,但我们之间始终隔着一道无形的墙。
这道墙,像是横亘在我们心与心之间的沟壑。
前些日子,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,终于攻克了漠北的难题。
战场上的硝烟仿佛还在眼前弥漫,每一步的艰难都历历在目。
萧澈得知后,允许他在家中修养。
“你就安心在家好好养着吧。”萧澈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。
我们的日常,就是在府里相伴。
阳光洒在庭院里,我们坐在石凳上,偶尔聊上几句。
时而,他会出门帮我带回一些小吃。
“看,我给你带了好吃的。”他总是带着一脸的笑意,把小吃递到我面前。
剩下的日子,仿佛我们就住在了人间仙境。
府中的花草树木,在微风中轻轻摇曳,仿佛都在诉说着宁静与美好。
只是,萧澈召我入宫的次数越来越多。
“又要入宫了吗?”我无奈地轻叹一声。
就连七夕佳节,宫中也有宴席待我参加。
“这七夕节,本想好好过呢。”我有些失落。
“没办法,君命难违。”燕北池安慰道。
我和燕北池无可奈何地换上行头。
我精心挑选了一件衣裳,慢慢穿上,整理着裙摆。
然后,我们坐着马车进了宫。
马车行驶在街道上,车轮辘辘作响。
宴会上的老景象再次上演。
宫中灯火辉煌,人群来来往往,热闹非凡。
燕北池一露面,就被人群团团围住。
那些达官贵人、小姐贵妇们,纷纷围了上去,七嘴八舌地说着话。
趁人不注意,我故伎重演,偷偷溜去了御花园散心。
七夕的夜晚,凉风如水,轻柔地拂过我的脸颊。
我在一座古朴的凉亭里寻到了一个座位,缓缓坐下。
我微微仰头,仰望着夏夜那清澈如镜的银河。
银河高高地挂在天际,闪烁着点点繁星,看上去近在咫尺,却又遥不可及。
今晚的摘星楼上灯火通明,光芒四射。
想必是一众术士聚集在那里,正专注地观测星象,预卜着国运。
那灯火辉煌的场景,与这夏夜的美景相互映衬,相得益彰。
突然,一股刺鼻的浓香猛地扑面而来。
这股味道,就好像我一下子闯进了一家没品的脂粉店。
我皱了皱鼻子,下意识地抬头一看。
原来是徐媚儿正迈着轻盈的步伐朝我走来。
我静静地坐在石凳上,没有作声。
她面带微笑,那笑容看似甜美,却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傲慢。
她走到我对面,缓缓坐下。
“几年不见,郡主的礼数依旧没长进。”她微微扬起下巴,语气略带嘲讽,“见了本宫也不行礼。”
我斜睨了她一眼,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屑。
她穿着一身鲜艳夺目的宫装,宫装的颜色鲜艳得仿佛要滴出水来。
她的妆容十分精致,眉眼如画,的确称得上美丽。
“我连皇帝都不必下跪。”我冷冷地说道,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我的礼数岂是你能承受的。”
从我嫁给燕北池的那一年起,太皇太后就免除了我所有的礼节。
太皇太后坐在那里,一边摆弄着染得鲜红如血的指甲,一边阴阳怪气地说道:“也是,毕竟狐狸就是狐狸,这么多年了,还是让人心里不踏实,心神不宁。”
我站在一旁,眉头微微皱起,心里满是疑惑。
我实在不懂,她为何总是以这种敌对的姿态对我。
我向来不愿与人为难,于是轻轻叹了口气,索性起身准备离开这凉亭。
可她却不依不饶,快步跟了上来,一把拽住我的衣袖,恶狠狠地说:“你以为嫁了人就能躲得掉吗?小蹄子还在勾引皇上,我今天非要给你个教训!”
我自幼习武,平日里的温柔婉约都是遵循太皇太后的教诲。
此刻,她无缘无故地诬蔑我,我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往脑门冲,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。
我实在是忍无可忍,刚要发作。
就在这时,萧澈赶到了。
只见他脸色阴沉得可怕,快步走到徐媚儿面前,扬起手,“啪”的一巴掌将徐媚儿扇倒在地。
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,诧异地望着萧澈。
在夜色的笼罩下,他的脸色阴晴不定,我能明显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火。
徐媚儿捂着脸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带着哭腔说道:“皇上……不是这样的,臣妾只是想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萧澈怒斥一声:“滚!”
那声音如同炸雷一般,在夜空中回荡。
徐媚儿吓得连忙爬起身来,在侍女的搀扶下,脚步匆匆地离开了。
我看着萧澈,他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。
我心里犯起了嘀咕,真不明白这对冤家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他明明宠爱徐媚儿,把她捧在手心如捧天上的星星一般,却又能下得了这么狠的手。
我微微点头,算是行了个礼。
然后,我打算绕过他,去找燕北池。
萧澈突然伸出手,一把拉住了我的裙摆。
他声音沙哑,带着几分急切地问道:“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?”
我微微一怔,认真地思索起来。
脑海里翻来覆去,只想起还没跟他说谢谢。
于是,我郑重其事地对他道了谢。
说完,我顺势就想掰开他紧紧抓住我裙摆的手。
可他却又莫名其妙地开了口:“今晚,你没有什么要给我的吗?”
我听了这话,不禁又细细思索起来。
我心里琢磨着,我不欠萧澈什么啊。
难道是燕北池瞒着我跟他借钱了?
我满心无奈,轻轻摇了摇头。
然后说道:“陛下,您的话我不懂。
您放我回去行吗?
祁将军见我这么久不回去会担心的。”
萧澈听了我这话,反应变得更加强烈。
他猛然向前跨了一大步,紧紧地将我抱住。
他把脸埋在我的肩上,声音带着一丝哽咽:“你这么在乎他?”
我的脑子一下子就懵了。
我感觉到肩上隐约出现了湿润。
我心里明白,萧澈哭了。
我有些不知所措,问道:“陛下您什么意思?
不是您赐婚的吗?
那我自然要关心我的丈夫啊。”
我拼尽全力,试图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。
可他却抱得越发紧了,那双臂仿佛铁箍一般,将我禁锢在他怀里。
他怒目圆睁,声音带着几分歇斯底里:“你还叫他丈夫,他根本不是你的丈夫,我才是你的丈夫!”
他的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,双手死死地抓着我的肩膀,仿佛这样就能把我抓回他身边。
“你天生就是我的人,你怎么能这样对我?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,眼神中满是痛苦和不甘。
听完他这番话,我的内心彻底崩溃了。
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,我满心的烦躁与无奈。
我用力地推开他的头,双手使劲儿地推着他的肩膀。
只见他哭得像一只丧家之犬,眼泪鼻涕糊了一脸,全无帝王应有的威严。
我皱着眉头,提高音量说道:“是陛下您亲口解除了婚约,又为我安排了婚姻。”
我深吸一口气,一字一顿地说:“我早已是祁家人了。”
我满脸疑惑地看着他,忍不住问道:“您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?”
我心里暗自琢磨,他以前对我可一点儿都不好。
我回想起过去那些被他冷落的日子,心里满是委屈。
可为何偏偏在这时,他却突然发狂了呢?
他抽抽搭搭地哭着,声音带着几分哽咽:“你以前每年都会送我礼物,生日、七夕都有。”
他的眼神中满是失落和哀怨,就像一个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孩子。
“自从我登基后,就没再收到过你的礼物。”他哭得更凶了,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。
他的头深深埋在我的肩上,温热的泪水浸湿了我的衣裳。
听完他的话,我只想笑。
我在心里暗自嘲讽,他到底哪来的勇气提这个啊?
我无奈地张了张嘴,缓缓开口道:“陛下。”
我深吸一口气,接着说:“我承认,我曾非常认真地喜欢过您。”
“太皇太后从小就教导我,要以您为尊。”
“那时的我,曾天真地以为,您就是我的世界。”
萧澈听到这里,原本不停的哭泣声暂时止住了。
他缓缓抬起那双满是泪水的眼睛,直直地望着我。
他的眼神里,竟闪烁着点点光亮。
“但我的期待,从未得到过您的回应。”我淡淡地说道。
说着,以往他对我的种种欺凌,如电影般在我脑海中闪过。
萧澈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,整张脸涨得通红。
他有些尴尬地看着我,急切地说道:“绾绾,对不起。”
“是我不好,我错了。”
“以后,我每天都给你送礼物。”
他说着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。
突然,他又似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,急忙解释起来。
“我和徐媚儿真的没什么。”
“她长得太像你了,我只是想让你吃醋。”
“让你嫁给燕北池,也是想让你知难而退……”
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祈求,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你能原谅我吗?”
“我真的非常喜欢你。”
我忽然觉得这场景无比可笑。
他这又是何必呢?
想当初,我的生活里满满当当都是他,可如今,早已不再以他为中心。
我心里烦闷,用力想摆脱他。
可他双臂紧紧地抱着我,怎么都不放开。
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,又有几分懊悔:“我是世上最坏的恶棍,也是最蠢的蠢材。”
我皱着眉,别过头去,不想看他。
他却依旧不依不饶,可怜巴巴地说:“绾绾大人,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,好不好?”
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:“谁稀罕你这小人的道歉。”
他却像是没听到我的嫌弃,接着说道:“我每天都会给绾绾送礼物,每天都送。”
我冷笑一声:“送礼物?你当我是三岁小孩,用礼物就能哄好?”
他急忙说道:“绾绾也把我推到池塘里去吧?就像那次一样。”
我想起之前把他推进池塘的事,心里更气了:“你以为我不敢?”
他连忙点头:“敢敢,绾绾当然敢。只要绾绾高兴,你还可以打我骂我。”
我瞪着他:“打你骂你就能解我心头之恨了?”
他眼睛里满是祈求:“能不能再看我一眼?就一眼。”
我觉得他简直是胡搅蛮缠。
这哪里是以前那个总欺负我,总是冷脸相对的萧澈。
以前,他总是高高在上,对我百般刁难。
我被他欺负,只能偷偷抹眼泪。
可现在,他却像个无赖一样缠着我。
他的喜欢,他的爱来得太迟了。
或许萧澈和我都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欢。
他不是喜欢我,他只是害怕我不再喜欢他。
我越想越气,用尽全力想逃脱。
可他抱得太紧,我无能为力。
只能任由他拥抱着,心里满是无奈与愤怒。
我实在是不想再和萧澈多说哪怕一句话了。
回想起从前,我曾经把他视为我的天,全心全意地围绕着他生活。
可实际上,那段日子就像被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着,没有一丝光亮。
现在说起来,我好像能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。
但人心都是肉做的啊,当我的情感被他肆意践踏的时候,我怎么可能不难过呢?
凭什么他轻飘飘的几句话,就妄想让那些曾经的伤痕全部消散?
我是林绾绾,是一个活生生、有血有肉的人。
我可不是那种,不被他喜欢的时候就被当作灰尘一样随意丢弃,被他喜欢的时候就呼之即来、挥之即去的玩具。
萧澈还在那儿固执地说着,试图让我回心转意:“绾绾,你再给我一次机会。”
我冷冷地看着他,语气坚决:“不可能。”
他伸手想要拉住我,声音带着一丝急切:“绾绾,别这么绝情。”
我用力甩开他的手,愤怒地吼道:“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绝情?”
正当我和萧澈僵持不下的时候,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身影。
我定睛一看,竟然是燕北池踏月而来。
月光洒在他身上,给他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,他就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。
那一刻,我突然找回了在殿前的那份勇气,那股不顾一切的劲儿又回来了。
萧澈还抓着我的胳膊,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,松开手想要查看我的表情。
就在他松手的瞬间,我看准时机,脚下用力,奋力向燕北池跑去。
我的心跳得飞快,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。
终于,我撞入了燕北池的怀抱。
他反应极快,立刻将我横抱起来,动作十分熟练。
我在他怀中,冷冷地看向萧澈,一字一顿地说:“我选择燕北池。”
燕北池一路紧紧抱着我,朝着府邸的方向快步走去。
此时正值七夕佳节,整座城都沉浸在热闹的氛围里,街道两旁灯火辉煌,一盏盏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,散发出温暖而柔和的光芒。
一路上,他始终保持着沉默,没有说一句话。他的怀抱很温暖也很坚实,我就这么安静地躺在他怀里。
我微微抬起头,望着天上闪烁的星星,它们像镶嵌在黑色绸缎上的宝石,一闪一闪的。再看看楼宇间明亮的灯火,映照出城市的繁华。
我的目光又落在他那坚毅而又俊朗的脸庞上,他的眉毛微微皱着,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,高挺的鼻梁,紧抿的嘴唇,每一处线条都仿佛是用刀刻出来的一般。
看着看着,我的心里猛地一动,突然意识到:我好像还根本不了解这个人呢。
不知不觉,我们回到了家中。此时夜已深沉,四周安静极了,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。
我心里头忽然冒出一股冲动,特别想问问燕北池。
我犹豫了一下,轻声说道:“燕北池……”
他停下脚步,看着我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我咬了咬嘴唇,还是鼓起勇气说:“你呢?你是不是也是因为萧澈的命令才娶的我?”
话一出口,我就有些后悔了,紧张地盯着他的眼睛,想要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答案。
他沉默了片刻,才缓缓开口:“有些事情,以后你会知道的。”
我心里有些失落,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。
晚上,我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,怎么都睡不着。
满脑子全是燕北池的事,他的眼神,他的话语,不断在我脑海中浮现。
我一会儿侧着身子,一会儿又平躺着,把被子裹得紧紧的,可还是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,形成一片片银色的光斑。
我叹了口气,心里想着,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了解他呢。
第二天清晨,天刚蒙蒙亮,天边才泛起一丝鱼肚白。
突然,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,一个丫鬟的声音传来:“小姐,太皇太后召见您。”
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,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,昨晚没睡好,现在顶着一对熊猫眼。
我无奈地叹了口气,简单地洗漱了一下,就顶着这对熊猫眼进了皇宫。
我见到她的时候,
只见太后也正从那庙里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。
我和太后两人互相看了一眼,
彼此的目光里,都藏着复杂又难以言说的情绪。
太皇太后心疼地走上前来,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,说道:
“绾绾,真是对不住你啊。
我们也实在没料到,萧澈那孩子怎么会做出那种事。
让你受惊了,孩子。”
我轻轻摇了摇头,轻声说道:
“这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反正现在婚都已经结了,
我丈夫可是国家的大功臣。
而且,他背后还有他奶奶和母亲的支持呢,
他又能拿我怎样?”
太皇太后叹了口气,说道:
“萧澈那孩子,已经被我狠狠教训过了。
现在他正在佛堂里,为你抄经祈福呢。
这孩子,真是太胡闹了。”
太后一脸后怕地接过话茬:
“如果不是祁将军当时正好在场,
你和萧澈这姻缘气数啊,
可能就真的纠缠不清了。”
太后说着,脸上满是心有余悸的神情。
太皇太后则缓缓闭上了双眼,
眉头微微皱起,似乎不忍直视我。
我心中满是纳闷,忍不住在心里嘀咕:
姻缘气数?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?
“哀家不能瞒着你。”
太后缓缓开口,神色带着几分凝重,解释道:
“昨晚,他召集了摘星楼所有的术士。”
“打算用邪术改变你的姻缘,让你的命星与他纠缠在一起。”
我微微一惊,瞪大了眼睛,心中满是疑惑。
太后接着说道:“幸好被燕北池及时发现。”
“否则,萧澈真可能做出这种害人害己的糊涂事。”
从太后的话里,我得到了一整套的“知识普及”。
民间有邪术,能让得不到爱情的人,强行将心仪之人的姻缘绑定在自己命星上。
只是,代价是自己要少活二十年。
我皱起眉头,心中充满了疑问。
“那么,燕北池是怎么看出萧澈意图的呢?”我忍不住问道。
“他一个武将,怎么会对这种门道有研究?”
太皇太后叹了口气,似乎想起了什么,然后缓缓说出了原因:
“这也是我们起初不太赞同你嫁给他的一部分原因。”
“燕北池这孩子,打从出生起,命运就注定他将拥有非凡的占星才能。”
然而,国师经过一番仔细推算。
他皱着眉头,神情严肃地得出结论,说燕北池乃是贪狼星转世。
要知道,贪狼星可不一般,它象征着战乱,绝非吉星。
这对于大椋国而言,可不是什么好预兆啊。
于是,太后满脸担忧地对身边人说道:“这孩子命格如此,得想个法子才是。”
在他八岁之前,他便一直跟在国师身边。
国师每日都会耐心地教导他占卜的吉祥之术。
一边教,还一边语重心长地说:“孩子,你要用心学,学好这吉祥之术,或许能减轻你身上的凶煞之气。”
大家都希望通过这吉祥之术,能够减轻他身上的凶煞之气。
也祈愿大椋国能够国运昌盛,百姓安居乐业。
祁家啊,就和你们家一样。
都是靠着军功崛起的家族。
行军打仗的人,最忌讳的就是燕北池这种体质了。
况且,燕北池的母亲因为生他而过世。
祁元帅一想到妻子,就满脸悲痛,他总是恨恨地说:“都是这孩子身上的煞气,害死了我的妻子。”
他因此对这个孩子心存怨恨。
太后心疼这孩子,把身边的贴身宫女唤来,说道:“去把国师叫来。”
等国师来了,太后便说:“国师,你把这孩子收养在摘星楼吧。”
国师恭敬地回答:“太后放心,老臣定会照顾好这孩子。”
太后又安排国师为他请武艺老师。
太后对国师嘱咐道:“一定要请个厉害的武艺老师,好好教导这孩子。”
国师点头称是:“太后英明,老臣这就去办。”
之后,太后还让人送他进太学学习。
太后满怀期望地说:“希望他能在太学里好好学习,将来成为大椋的栋梁之才。”
就这样,燕北池在皇宫里一天天长大。
直到他二十岁,才离开皇宫。
太皇太后轻轻端起茶盏,浅抿一口茶润了润喉。
这时,太后紧接着说道:“没错,当年母后特许他自由进出皇宫。
可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他是个煞星,一个个都不愿意靠近他。”
太后皱着眉头,继续说道:“燕北池的武艺是跟楚老侯爷学的。
那些市井里的纨绔子弟,哪里见过他这样厉害的人。
他们更不知道燕北池就是那所谓的煞星。
结果啊,燕北池就在民间横行霸道起来。
国师为了给他收拾残局,都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,跑了多少趟。”
太皇太后又像个告状的小孩一样,对我说道:“绾绾啊,三岁看到老。
哀家还是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考虑。
燕北池小时候就性格孤僻,还很狠厉……”
我心里暗自嘀咕:怎么在我府上的时候,他就跟个木头似的呢?
太皇太后接着说:“你是不知道,他小时候还老是逗猫惹狗的。”
太后也在一旁附和:“是啊,还经常去偷瓜摸枣,在京城那可是作威作福惯了。”
她们你一言我一语,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想让我找个机会和燕北池解除婚约。
可我却听得津津有味。
没想到燕北池以前活得如此放纵高傲。
两位娘娘把他的那些事儿描绘得栩栩如生。
我仿佛亲眼见证了他的整个成长史。
等她们终于说完了,我笑着对这两位说得口干舌燥的娘娘行了一礼,说道:“我替燕北池向二位娘娘问安,辛苦你们了。”
说完,我便急不可耐地对画屏说道:“画屏,你快去备好马车,载我回家。”
当我缓缓转身,准备往外走去的时候,
隐隐约约地,听见太皇太后用无奈的口吻,对她的儿媳说道:
“说了这么半天,到头来啊,还是白搭……”
我回到了家中,
远远就瞧见燕北池正弯着腰,精心伺候着那片他亲手开垦出来的小花园。
他专注的模样,眼里只有那些花草。
我心里一急,猛地冲了过去,
一下子伸出双臂,紧紧地抱住了他,大声说道:
“小灾星,刚刚有人劝我跟你离婚呢。”
燕北池听了我的话,先是愣了一愣,
头也没有抬起来,手上侍弄花草的活儿依旧没停:
“那就听郡主的吧,我这种运气差的人,
确实配不上跟郡主成亲……”
我一看他这副反应,心里顿时急坏了。
赶紧伸手拽住他,把他拉得站直了身子,焦急地问道: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难道你当初娶我,只是因为皇上的旨意吗?”
等我凑近了,仔细去瞧他的脸,
却发现他眼眶泛着红,那模样委屈得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狗。
我的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,连忙拉着他往屋里走,
双手慌乱地搂住他,语气急切地哄着:
“开玩笑的啦,我怎么可能跟你离婚?”
“你可千万别什么都当真啊。”
他缓缓地抬起手,轻轻地抹了抹眼睛,然后转过头来,直直地看着我。
那眼神里满是探寻,仿佛在无声地问我:“你说的是真的吗?”
我瞧见他这模样,赶紧双手交叠,比了个发誓的手势。
没想到,他却突然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低落:“可我的命真的不好,我真的是个灾星……”
我坚定地望着他,大声说道:“灾星还能打这么大的胜仗?你哪是什么灾星,你分明就是福将。”
顿了顿,我又笑着打趣:“再说,你平时在街市上不是挺威风的嘛?”
见他没说话,我伸手轻轻捏了捏他那还带点委屈的小脸蛋,接着说:“怎么一到我这儿就成这样了?”
燕北池听完我的话,原本平静的脸色一下变得不自在起来。
他有些局促地开口问道:“这些你都知道了?”
“嗯。”我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就这么看着他,只见他的脸噌的一下红了起来,红得就像个熟透的柿子。
可那又怎样呢?
我心里清楚得很,在我们侯府啊,燕北池那可是个顶好的老公。
他就爱种花养草,平日里我只要说想吃什么,他立马就跑去买。
见他的脸都红得不行了,红得就像熟透的苹果。
我伸出天生凉凉的手,轻轻地贴上了他的脸。
我的手刚一贴上,他的脸好像更烫了。
他长满剑茧的手缓缓覆盖住我的手,还来回摩挲着。
他的眼里呀,仿佛有花儿在开放,就那么傻傻地看着我。
他突然开口,带着点小威胁的语气说:“你要是再提离婚,我就让太皇太后把你扔到漠北去开垦荒地。”
我一听,心里有点气,扳过他的脸。
恶狠狠地对他说道:“再说了,你在太学读书的时候,萧澈平时是怎么对我的,你应该也清楚吧?”
我顿了顿,接着又说:“昨晚要不是你及时出现,我就得被迫跟他搅和在一起了。”
他看着我,我一副胸有成竹、无所不知的样子。
他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。
然后,他轻轻地靠在我身上。
他微微低着头,嘴唇微动,开始自言自语地说起他在太学时的生活。
那时啊,日子就像被浓稠的黑暗笼罩着,暗无天日。
他每天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,为了释放作为“灾星”所带来的沉重负担,只能趁着在市井里的那短暂的放纵时光,让自己稍微松一口气。
每当听到那些仗势欺人的家伙对他恶狠狠地咒骂时,他心里都会涌起一种短暂的、扭曲的解脱感。
毕竟,贪狼星的命运,似乎本就该如此坎坷。
而在太学里,我是特别的那一个。
其他人都对他避之不及,只有我会正眼看他,目光里没有嫌弃和躲闪。
我有些惊讶,毕竟,我之前根本就不认识燕北池。
是萧澈那家伙突然像发了神经一样赐婚,我才知道世上有这么一个人。
在他出征之前,我们认识的时间满打满算才半个月。
于是,我微微抬起头,看着他,问道:“你在太学时就注意到我了?”
夕阳渐渐西沉,他站在那里,半边脸隐没在那绚烂的夕阳余晖里。
光线洒在他的脸上,明暗交织。
我静静地看着他,只见他嘴唇微微开合,最终缓缓说道:“果然,在太学的时候,你的眼里只有皇上啊……”
“什么?太学?”我心里顿时有些混乱。
身为女子,我在太学确实只认识萧澈。
我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嘀咕:那么燕北池也在太学里吗?
燕北池见我这副模样,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,轻声说道:“看来你真不记得我了。”
我有些不好意思,轻轻摇了摇头。
然后,我害羞地躲进了他的怀里。
他伸出手,温柔地轻抚着我的头发,深情地说:“我可是喜欢你好久了。你的字是全太学最漂亮的。”
听到他的话,我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,想起了一件事。
那年,我刚好十八岁。
有一天早上,阳光轻柔地洒在太学的教室里。
先生站在讲台上,大声说道:“你来收一下练字作业。”
我赶忙应了一声,起身准备去收作业。
就在这时,萧澈带着一群人走进了教室。
他一脸嚣张,径直朝我走来。
“哟,这不是收作业的嘛。”萧澈阴阳怪气地说道。
接着,他伸手一把抓起最上面的那份作业,“嘶啦”一声就给撕掉了。
我又惊又怒,瞪大了眼睛看着他。
“你干什么!”我忍不住大声质问。
萧澈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,扬长而去。
而那被撕掉的作业碎片,如同一只只破碎的蝴蝶,纷纷扬扬地飘落一地。
我盯着眼前这份作业,眉头微微皱起。
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,我突然发现,这根本不是我的作业。
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我有些慌乱。
我抬起头,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,大声问道:“这是谁的作业呀?”
可问了一圈,教室里静悄悄的,没有一个人回应我。
我急得有些跺脚,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没办法,我只好赶紧拿出笔,换了一种笔迹,匆忙补写了一份作业。
我手忙脚乱地把作业写好,交了上去。
第二天,我坐在座位上,百无聊赖地翻着书。
突然,一张纸条从桌洞里滑了出来。
我好奇地捡起纸条,上面写着:你的字是太学里最好看的。
我撇了撇嘴,心里想着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就没把它放在心上。
过了几天,我和燕北池偶然碰到。
我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,问道:“那份作业是你的?”
燕北池点了点头,眼神有些闪躲。
接着,他像是鼓足了勇气,自顾自地说起来:“你没发现后来萧澈欺负你的次数少了很多吗?”
我一脸茫然,摇了摇头。
他继续说道:“都是我替你挡下的。”
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。
他又低下头,声音有些低沉:“只是因为你俩有婚约,我一直不敢靠近你。”
老实说,我根本没有察觉。
因为萧澈对我一向恶劣,三天两头就欺负我。
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脸颊微微泛红。
我张了张嘴,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从小我被太皇太后养大,她总是教导我一切都以萧澈为先。
所以,我对很多事情的反应都特别迟钝。
萧澈身为太子,身份尊贵。
可燕北池却是国师那边的人,有着特殊的背景。
萧澈心里有所忌惮,不敢对燕北池乱来,生怕他影响到国运。
之前,我知道燕北池帮我挡下了萧澈的欺负。
那一刻,愧疚的情绪瞬间涌上我的心头。
我满心都是过意不去,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。
后来,萧澈也只能动动嘴皮子,以此来发泄他的不满。
他阴阳怪气地嘲笑我和燕北池,说我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
“那个蠢货的父兄都葬在了漠北。”萧澈满脸不屑地说道。
“你这颗贪狼星喜欢她,也是命中注定。”他继续嘲讽着。
“可惜啊,她是我的祖母为我养的童养媳。”萧澈得意地扬了扬下巴。
听到萧澈这番话,燕北池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。
他的拳头紧紧握起,眼中满是愤怒。
接着,燕北池狠狠揍了萧澈一顿。
萧澈这人极好面子,自然没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。
之后,燕北池轻声开口:“在太学时,我就喜欢郡主了。”
他的语气很轻很轻,仿佛怕惊扰到什么。
我静静地听着,他说得颠三倒四。
他絮絮叨叨地表达着对我的喜欢,那话语里的情意满满当当的。
我的心里,像是被人喂了一口最甜的槐花蜜。
那种甜蜜的感觉,让我的心软得不可思议。
原来啊,在那些我完全没注意到的日子里,
燕北池一直都在远处静静地注视着我。
他的目光灼灼,仿佛能穿透重重人群,直直落在我身上。
课堂上,他在讲着什么,我却完全不知道他讲到哪儿了。
我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侧脸,那轮廓在光影下显得格外好看。
我心里像是有只小鹿在乱撞,鬼使神差地,轻轻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。
他明显有些懵,原本专注的神情瞬间变得错愕。
他缓缓转头,用那双明亮的眼睛望向我,眼中满是惊讶。
我鼓起勇气,轻声说道:“我也喜欢你。萧澈说得对,我们是绝配。”
在遥远的北方,有一颗贪狼星。
它总是在寂静的夜空中,悄悄发着光。
那柔和的光芒,像是在引领着懵懂的少女,让她慢慢懂得什么是爱。
不久之后,燕北池带着踏雪和我,踏上了前往漠北的旅程。
就像他还朝那天一样,我乖巧地靠在他温暖的怀里。
踏雪似乎也感受到了我们的喜悦,撒开四蹄,带着我们向北飞驰。
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,我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他那天寄给我的画。
轻轻展开,画中是我们并肩看夕阳的画面。
夕阳的余晖将我们的身影染成金黄色,温馨又美好。
我嘴角上扬,对着燕北池打趣道:“到时候我要靠在你身上,你这么沉会把我压累的。”
我的声音随着风飘散在空气中。
燕北池宠溺地笑了笑,声音带着满满的笑意:“好,都听夫人的。”
晨光微微露出天际,那柔和的光线,像是给世间万物都披上了一层薄纱。
前方的路途显得格外遥远,一眼望不到尽头。
不过,我始终坚信,天下所有的有情人,最终都会奔向属于他们的美好未来。
我名叫萧澈,是大椋国高高在上的太子。
我母亲所在的家族,势力极其庞大,在朝堂内外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。
而我的父亲,也就是当今皇帝,却没什么真本事。
他整天就迷恋那些虚无缥缈的方术,一心想着长生不老,根本无心治理国家。
正因如此,我的母族便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。
当朝宰相是我的亲舅舅,从我三岁起,他就亲自教导我,要我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。
那时候我年纪还小,根本不懂得成为皇帝意味着什么。
每天天还没亮,鸡刚一叫,我就得迷迷糊糊地起床,然后去书房念书。
我实在是不想过这种枯燥的日子。
有一天,我实在忍不住了,就跑到母亲面前,拉着她的衣袖撒娇。
“母亲,我不想每天这么早去书房念书,好累呀。”我带着哭腔说道。
母亲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,眼中满是心疼。
“澈儿呀,母亲也心疼你,可是你肩负着家族的期望,必须要好好学习。”母亲轻声说道。
我一听,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,哭得更大声了。
“母亲,我不想学,我不想学嘛。”我边哭边跺脚。
母亲无奈地叹了口气,眼眶也微微泛红。
“澈儿,母亲自己也是家族的一张牌,身不由己呀,你就体谅体谅母亲吧。”母亲哽咽着说。
我看着母亲难过的样子,虽然心里还是不情愿,但也只好止住了哭声。
时间过得很快,到了我六岁那年。
有一天,祖母从宫外面带回了一个小女子。
我远远地就看到她,只见她长得特别水灵漂亮。
那粉嫩的小脸,就像春天里盛开的桃花。
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,仿佛藏着星星。
小巧的鼻子,樱桃般的小嘴,让人看了心生欢喜。
我时常在下课之后,悄悄地躲到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。
眼睛紧紧盯着祖母和她,仔细看着祖母是如何教导她的。
她看上去总是一副困倦不堪的模样,眼皮都快耷拉下来了。
可她却硬撑着,使劲儿地眨着眼睛,就是不让自己睡过去。
有时候,我看着看着就入了神,不知不觉间就看了很久。
还能看到她完成学习任务之后,那活泼娇俏的模样。
她一下子扑进祖母的怀里,撒着娇,小手还轻轻摇晃着祖母的手臂。
一会儿嘻嘻笑着,一会儿又和祖母玩闹起来。
每当这时,我总会下意识地握紧自己的手。
那双手上,还留着舅舅用细竹条抽打后的红痕,隐隐作痛。
我慢慢地松开拳头,又缓缓地握紧,随后拖着沉重的步伐,慢慢走回东宫。
七岁那年,我终于不用再天天跟着舅舅学习了。
我和那些贵族家的子弟们一起,进入太学开始深造。
说来也巧,那个小女子也被祖母送进了太学。
我记得很清楚,祖母每天都会早早地送她来上学。
祖母拉着她的小手,温柔地叮嘱着她在学校要好好听话。
放学的时候,祖母也一定会准时出现在太学门口接她回宫。
就连一向严格的先生,也特别喜欢她。
她年纪小小,就特别会撒娇,说话声音甜甜的。
而且还带着点儿机灵劲儿,眼珠子骨碌碌地转,一看就聪明。
别的同学犯了错,先生总会严厉地让他们罚站。
可她犯了同样的错,先生的态度却截然不同。
先生会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,递到她的手里。
还会伸手摸摸她的头,轻声说:“下不为例哦。”然后就轻易地放过她了。
说真的,我心里挺羡慕她的。
我羡慕她有祖母疼爱,每天都能在祖母的呵护下生活。
我羡慕她活得无忧无虑,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的笑容。
好像只要她甜甜一笑,所有人的喜欢都能轻易得到。
慢慢地,这种羡慕就变成了讨厌。
八岁那年,过年的时候,我去给祖母拜年。
祖母满脸笑容地拉着那个小女子的手,对着我说:“阿澈啊,绾绾将来可是要做你的皇后的。”
我心里一阵复杂,但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。
因为我心里明白,在这皇宫里,我不能不顺从任何一个人的意思。
这时候,林绾绾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,一脸天真地问祖母:“娘娘,那我要给太子殿下当母亲吗?太子殿下的母亲应该是皇后呀。”
她的话把祖母逗得哈哈大笑,笑声在屋子里回荡。
“绾绾呀,可不是让你给麟兄长当母亲呢,”祖母笑着,拉过林绾绾的手,“是要你给他当媳妇哟。咱们绾绾不是最喜欢麟兄长了吗?”
我心里暗忖,这分明是骗人的话。林绾绾除了在太学的时候,平时几乎就没见过我几次,哪会有什么亲近感。
“哦哦,这样啊,我明白了。”林绾绾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。
她眨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,随后蹦蹦跳跳地走上前,拉住了我的手,脆生生地说:“我以后会好好对麟兄长的!”
她的那双小手软软的,摸起来就像棉花糖一样。我第一反应就是想把手抽出来,可是抬眼一看,祖母正笑得一脸欣慰。我咬了咬牙,硬是忍住了这个动作。
我在心里暗自生气,这些人,怎么连我的婚姻都要插手呢?
从那以后,我更加用心地学习如何当一个好皇帝。每天天不亮我就起床读书,学习治国之道,努力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一个合格继承人的样子。
而林绾绾呢,总是找我说话。
“麟兄长,今天的花儿开得可好看了。”有一次她跑过来,兴高采烈地跟我说。
“麟兄长,我看到一只很可爱的小鸟。”又有一回,她拉着我的衣袖说道。
每次见到她,我就会想起自己像个被操纵的木偶一样的生活。我心里的不痛快在别的地方根本没法发泄,所以林绾绾就成了我的出气筒。
“走开,别来烦我。”我不耐烦地对她挥挥手。
“这么笨,这点事都做不好。”我也会冷言冷语地指责她。
可她温顺得就像只小羊,不管我怎么摆弄她,她都不生气。她从来不去祖母那里告状。
也许她知道告了状也没用,因为在祖母看来,她也是我将来登基的一个棋子。
我向来对她肆意释放着我的恶意。
每一次,我都毫不留情地将内心的厌恶表现出来。
可林绾绾呢,总是会笑容满面地向我走来。
她那讨好的模样,用着她那笨拙又幼稚的方式。
她会精心准备一些小物件,或是小心翼翼地说些讨好的话。
而我,对这些举动完全不屑一顾。
在我心里,她就是为我而生的。
不管我怎样对待她,冷漠也好,刁难也罢。
我笃定,最后她都得乖乖成为我的后宫中人。
然而,事情却有了变化。
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里,阳光洒在太学的走廊上。
我像往常一样,心里盘算着要在太学捉弄林绾绾。
我想着要让她出丑,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取乐。
就在我准备行动的时候,有个人突然站了出来。
太学里的每一个人我都认识,对他们的底细了如指掌。
这个人是元帅府的燕北池。
听说他是国师算出的凶星,仿佛带着一种不祥的气息。
我皱了皱眉头,心里有些不悦,对他说道:“让开。”
可他却一言不发,只是冷冷地挡在我面前。
他的眼神冰冷,仿佛对我充满了不屑。
关于他的事,我也听了一些。
不过是街头小混混的那种作风,打架斗殴,行事鲁莽。
我心里想着,他怎么敢拦我?
一股怒火在我心中升腾,我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,大声说道:“怎么?英雄救美?”
“你知不知道林绾绾和我已经定了亲,我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。”
我以为我的话会让他退缩,可他还是没说话。
只是像一堵墙一样,不动声色地挡在我前面。
他的身体站得笔直,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。
我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,我大声吼道:“你到底想干嘛?”
他依旧沉默,这让我更加愤怒。
于是我打算从旁边绕过去,我就不信我还绕不过他。
燕北池见我要走,眼疾手快地一把揪住我的衣领。
他的力气很大,我被他扯得一个踉跄。
接着,他毫不客气地把我拉到了学堂外面的小竹林里。
“哼,你别以为自己贵为太子,就能够肆意妄为地欺负女子!”一个声音义愤填膺地响起。
我逆着光,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轮廓,根本看不清他脸上到底是生气还是冷静的表情。
不过,他那声音里,明显藏着熊熊怒火。
我不由得冷笑了一声,不屑地说道:“她好像还挺享受被我欺负的呢。你干嘛要管这么多闲事?”
每次我欺负完她,她不还是巴巴地贴过来,这不是心甘情愿又是什么?
他听完我的话,没有出声,只是那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衣领,抓得死死的。
我心里有些恼火,用力地想挣脱他的手。
可他的力气大得出奇,我怎么挣都挣不开。
我挣得太用力,他的手差点就把我的衣服给扯破了,可他依旧不放手。
他恶狠狠地说道:“在太学里,太子殿下你最好安分点!”
顿了顿,他又接着威胁道:“我燕北池是在摘星楼长大的,你小心我对你做出什么事来!”
说完,他丢下这句威胁的话。
我对他那悲惨的身世也略微知道一些。
他出身武将世家,偏偏就像是个战乱的凶星。
后来被国师收养在了摘星楼。
太学里的那些同学,都忌惮他那不详的命格,通常都不会和他来往。
在后来的日子里,我渐渐地察觉到,他对林绾绾有着不同寻常的情感。
上课的时候,我经常看到他老是盯着林绾绾的背影出神。
看着他那副模样,我忍不住嗤笑出声。
林绾绾不过是祖母买来陪我解闷的玩意儿罢了。
我心里一直这么想,实在搞不懂,怎么会有人把她当个宝呢?
况且林绾绾就像块木头一样。
就算燕北池护着她,她哪里能懂燕北池的心思呀?
她呀,就只会柔声细语地继续送我礼物。
还一个劲地往我跟前凑,那模样,看着就傻乎乎的。
可惜啊,她一片痴情,却根本换不来真心。
不过燕北池这人,确实挺烦人的。
我也纳闷得很,摘星楼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,把他的武功修炼得这么高强。
我的恶作剧又一次被他破坏了。
那一阵子,我常常被舅舅教训。
我私下培养的势力也被舅舅疑心了。
我心里正憋着一股气呢。
于是,我刻意琢磨出一句刻薄的话。
我看着燕北池,冷冷地说:“那丫头的爹娘都埋在了漠北。
你这颗贪婪的星星喜欢她,也是自然。
只不过遗憾的是,她是祖母买来给我当玩伴的。”
他听了我的话,眼睛猛地变得通红。
他恶狠狠地瞪着我,冲过来就跟我扭打起来。
唉,真是不堪回首啊,我根本打不过他。
最后,我只好认命地戴着面具去上课。
林绾绾看到我戴着面具,过来关心我。
她轻声问:“你没事吧?疼不疼呀?”
我冷冷地不搭理她。
她站在那里,手足无措的,似乎快要哭出来了。
第二天,她就端来亲手做的点心。
她把点心递到我面前,傻乎乎地对我说:“吃了点心就不会那么疼了。”
我看着那盘点心,满心厌烦,直接将它丢进了池塘里。
池塘里的锦鲤迅速聚拢过来,争抢着点心。
我冷冷开口:“没错。”
她站在一旁,眼眶瞬间就红了,当着我的面就哭了起来。
我有些手足无措,眉头紧皱,心里满是疑惑:她有什么好哭的呢?
明明她一直都知道我平时就是这样的脾气。
自己找不自在,还哭得出来?
我在心里默默想着,这些年我扔了她那么多礼物,她都没哭过啊。
我觉得十分新奇,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,突然对她产生了一点兴趣。
我在心里嘀咕,原来她不只是个只会讨好我的笨蛋么?
因为这件事,林绾绾有几个月对我很冷淡。
我倒落得个清静,享受了几个月的安宁。
没想到几个月后,她又像个小尾巴一样,黏糊糊地回到了我的生活里。
我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,看来,操纵我的那根线真是阴魂不散。
时间过得很快,我的学业很快就完成了。
十八岁那年,噩耗突然传来,父亲突然去世了。
因为父亲的离世,我得以解除与林绾绾的婚约。
我带着私下培养的势力出征,而燕北池也被国师安排进军队里锻炼。
出征之后,林绾绾的信来得很勤。
她在信里事无巨细地关怀着我的生活。
我看着那些信,心里觉得烦透了。
但军营生活实在是枯燥乏味,无聊时我还是会把她的信拿出来看看读读。
燕北池果然是个混世魔王。
没过多久,他就跟几乎所有将领士兵都混熟了。
晚上,月光洒在营帐里。
我坐在桌前,手中拿着林绾绾的信仔细看着。
而营帐外,将士们正围着熊熊燃烧的篝火,一边欢快地唱歌,一边滋滋地烤肉。
那热闹的声音不断传进营帐,吵得我有些心烦。
可我又不好扫了大家的兴,只能强迫自己,一个字一个字地读林绾绾的信。
一开始,她的信很多,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啰嗦。
但慢慢地,她的信越来越少。
读她的信早已成了我的习惯,突然之间没了她的啰嗦,我怎么都适应不了。
我开始隐隐地期盼她的来信,心里还自我安慰着。
“说不定是她要写的东西太多,想一次性都告诉我呢。”我小声地对自己说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当我攻打到敌方倒数第二座城的时候。
已经整整两个月了,我都没收到她的信。
就连我的生日,也没收到她的祝福。
我心里犯起了嘀咕,猜是不是送信的人在路上出了事。
可奇怪的是,别人的信都能好好地送到我手上。
我的心里莫名地慌乱起来,只希望这场征战能尽快结束。
我想回去,我迫切地想看看林绾绾到底在忙些什么。
终于到了谈判的时候,在谈判桌上。
对方把拟好的和约递了过来,我漫不经心地就签署了。
坐在一旁的燕北池怒视着我,眼里满是不可置信。
回营的路上,我刚走到帐篷门口。
燕北池就一下子堵住了我,像当初替林绾绾出头那样,一把抓住我。
他满脸愤怒,大声地质问我:“为什么不乘胜追击?”
“你对得起那些为了你理想,献身战场的战士们吗?”
那又怎样?
坐到这个位子上,我心里满是苦涩。
我在心底默默发问:有人在乎过我的想法吗?
我冷冷地挥挥手,那动作带着一丝决绝。
两名士兵立刻上前,把燕北池从我身边拉开。
燕北池挣扎着,大声喊道:“你会有报应的,明明可以……”
他的声音随着距离越来越远,渐渐消散在空气中。
我听着,只觉得索然无味,仿佛一切都与我无关。
回程的路上,我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。
突然,我看到了一个女子。
她长得极像林绾绾,说不出具体哪儿像。
但她的一举一动,每一个细微的动作,都让我恍惚觉得林绾绾就在我身边。
我心里莫名一动,鬼使神差地就把她带回了京城。
庆功宴上,热闹非凡,众人都在欢声笑语。
我举着酒杯,声音洪亮地宣布:“她将成为我们大椋的皇后!”
说完,我偷偷瞥了林绾绾一眼。
只见她神情略显失落,不过没太大反应。
她坐在祖母旁边,举止十分得体。
那端庄的模样,连看都不看我一眼,仿佛我是陌生人。
我心里清楚,徐媚儿肯定会为难她。
但我没打算插手管。
一来,祖母一向守规矩,不会允许她坏了规矩。
二来,我心里存着一丝期待,想让林绾绾自己来找我帮忙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可林绾绾始终没来找我。
即便我给了徐媚儿极大的恩宠,各种赏赐不断。
她还是没跟我说过一句话,仿佛我不存在。
之后,她就被送出宫了。
那年我生日,皇宫里张灯结彩,热闹喜庆。
我满心期待着她能给我一份礼物,想象着她的笑容。
可她好像从我的世界消失了,一点消息都没有。
我心里头啊,有点儿失落落的。
寻思着,或许她是出门游历去了,所以才没给我送礼物吧?
等她回来之后,进了宫,却也没想着来找我。
那天,我听说她回来准备成人礼的事儿。
我就跑到我最爱的那个花园里,等了好久好久。
我心里头盼着,能在那儿遇见她。
可谁能想到呢,她就只待在祖母那儿。
成人礼的时候,也压根不在意我会不会去参加。
就在那天,燕北池来找我了。
他跟我商量着再征漠北的事儿。
我和他都已经长大了。
但那天啊,我满脑子就只想着一件事儿。
为啥林绾绾突然就不理我了呢?
而且我还知道,他对林绾绾有那么一份心意。
这么一想,一股恶劣的想法就冒了出来。
我看着他,提议道:“不如把林绾绾许配给你吧。”
燕北池听了我的话,神色一下子就紧张起来。
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跪了下来,苦苦恳求道:“陛下,求您不要赐婚。”
我心里明白,征漠北的将领大多都是九死一生。
把林绾绾托付给他,确实不是个好主意。
我觉得挺可笑的,林绾绾怎么会同意呢?
我其实啊,就只是想让她到殿堂上来求我。
果然不出我所料,林绾绾现身了。
她身上穿着一套漂亮的礼服。
可惜啊,她精心打造的妆容和发型,已经被扰乱了。
我坐在房间里,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,心里正琢磨着。
等会儿她要是来苦苦恳求我,我该怎么应对才好呢。
正想得入神,突然就见她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。
她一把猛地拉起燕北池,那动作又急又用力。
然后,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那眼神像刀子似的。
紧接着,她冲着燕北池大声喊:“夫君!”
声音清脆又急切,回荡在这小小的空间里。
喊完,她坚定地说:“我要在你出征那天举行婚礼!”
我看着她这模样,不禁苦笑起来。
心里想着,难道她觉得这样就能把我的心神搅乱吗?
哼,那就干脆遂了她的愿吧。
毕竟,燕北池这一去漠北,那可是九死一生的事儿。
要是他没法活着回来,到时候她还不得来求我。
可到了晚上,躺在床上,我却怎么也睡不着。
翻过来,覆过去,怎么躺都不舒服。
她呼唤燕北池“夫君”的那一幕,一直在我脑子里转啊转。
“她人生中第一声‘夫君’,竟然不是对我说的。”
这个念头一冒出来,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
我知道,我已经陷进去,无法自拔了。
长久以来,我一直压抑着的懊悔,就像潮水一样。
一波又一波地涌过来,把我淹没在其中。
我在这懊悔的潮水里,拼命地挣扎着。
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,哪能再收回来呢。
于是,我心里冒出一个阴暗的想法。
我期盼着,燕北池就留在漠北,别再回来了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终于,有消息传来,燕北池凯旋了。
城门口,林绾绾早早地就在那儿等候着。
我远远地看着,发现她系着一条腰带。
那腰带的绣工,我再熟悉不过了。
那是出自她的亲手,一针一线,都饱含着心意。
更让我难以接受的一幕出现了。
她整个人紧紧依偎在燕北池的怀里,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。
脸上挂着羞涩的傻笑,那笑容如同春日里初放的花朵。
可这样的傻笑,她已经许久都没有对我展现过了。
我的心中,嫉妒如野草一般疯狂生长,那嫉妒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。
但燕北池是凯旋归来的英雄,我根本无法在他身上找任何茬。
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住进了侯府,就这么日日夜夜与林绾绾相伴。
万一林绾绾真的对他动了情,我该如何是好呢?
徐媚儿早就窥探到了我的心思。
有一天,她满脸谄媚地走到我面前,手里呈上了民间的邪术书籍。
她笑着说:“陛下,或许这能帮到您。”
那一刻,我仿佛看到了曙光。
哪怕折寿二十年又如何?
此生我一直被操纵,被迫坐在这不愿居之高位。
过着傀儡般的生活,这样的生活越短越好。
但世上对我的真情仅此一份,林绾绾只有一个。
我怎能忍受她成为别人的妻?
想象着她为他下厨煮羹,在厨房中忙碌的身影。
想象着她为他生儿育女,脸上洋溢着为人母的幸福。
想象着她在他怀中撒娇,那娇嗔的模样。
可她从未对我撒过娇啊。
那段时间,我时常回顾过去。
原来很久以前,我就已经对林绾绾动了心。
我后悔极了,后悔毁掉了她赠予的所有礼物。
如今在这深宫中,我竟找不到一丝她的痕迹。
好不容易入睡,我做了一个梦。
在梦里,林绾绾被花轿抬入了皇宫。
她穿着大红的嫁衣,光彩照人。
她甜甜地唤我:“麟郎。”
后来,她诞下了一个娇嫩如玉的女儿。
每年我的生辰与七夕,她都会为我绣制虎纹腰带。
她坐在窗前,手中的针线上下翻飞,认真又专注。
她还用她那娟秀的小楷书写情书。
字迹工整又漂亮,每一笔都饱含着深情。
她还会在御花园里依偎在我怀里。
她娇声撒娇:“麟郎,喂我吃甜食嘛。”
梦醒后,我反复回味梦中的情景。
心中柔情无限,那柔情如同温暖的春风。
若这一切成真该有多美好。
我不禁自问,我为何要将她推开呢?
七夕终于来临了。
我一脸严肃地命令摘星楼的术士们:“做好准备。”
国师得知后,苦口婆心劝说了我整个月。
他皱着眉头说:“陛下,此举万万不可啊。”
但我心意已决。
我紧紧握着手中的镯子,那镯子散发着温润的光泽。
我想着,等事情成功后,我要立即赠予林绾绾。
我的绾绾还未收过我的礼物,我要给她一个惊喜。
国师见我心意坚决,怎么都无法改变。
他无奈地叹了口气,只好由我去了。
倍顺网-倍顺网官网-股票配资平台网-配资公司是怎么运作的提示:文章来自网络,不代表本站观点。